所以,顏青今天像火藥桶一樣又瞪眼睛又罵人,還差點兒把包兒飛他腦袋上的架勢,到還真是把顧澤宇給鎮唬住了。
隻是當他驚詫之後緩過神兒來,卻發現剛剛那“戰神”顏青已經消失不見了。床邊的小女人雙唇緊抿,視線瞥向了一邊。而那雙烏沉沉的眸子裏,分明含著淚。
顧澤宇愣住,然後忽然覺著胸口一陣氣悶,整顆心像是被一隻大手用力拽住了似的。是誰說的,他家顏小青無情無義,心是冷的捂不熱來著?他出院之後肯定大嘴巴狠勁兒抽他!
他的傻姑娘啊,心裏分明是有他的!
深邃的目光緊緊鎖定住她淚眼婆娑的側臉。此時此刻,顧澤宇腦袋僅有的念頭就是把她抱在懷裏,再……狠狠地蹂躪!
然後,他身隨意動,手肘撐著床頭坐了起來。再然後,“啊”一聲殺豬般的號叫響徹病房,是顧澤宇起身時牽動了那條骨折的腿。
顏青一個激靈,轉頭就看見床上的人滿頭大汗平癱在哪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頓時嚇得她小臉煞白。慌慌張張地撲了過去,小手開始在他身上各種亂劃拉:“顧澤宇……你……你這是怎麼了?你那兒不舒服?”然後見他那連話都不出來的樣兒,急了,“你……我去叫大夫!”轉身就要往外跑,卻被他一把握住手腕,拽了回來。
顧澤宇這會兒緩解了不少,可依舊疼的直吸氣。勉強衝她擠出個笑來,還沒忘了調侃呢:“別介啊。這床頭兒就有鈴兒,不用出去!怪累得慌的。”
顏青一愣,被他疼得要死還忍不住貧的樣兒給氣樂了:“顧澤宇,你就作吧!”她惡狠狠地抬手要戳他額頭,在看見隱藏在劉海下的新鮮血痂時驀地頓住,“除了腿,還傷著哪兒了?”
顧澤宇腦袋動了動,“除了腿就是這兒了。”
纖細的指猶豫著落在上麵輕輕摩挲起來,“疼麼?”
“不疼。”
“騙人!”
“沒騙你,真不疼!”顧澤宇拿下在他額上遊走的小手,包在了自己掌中,“小時候上樹掏鳥兒蛋掉下來,被石頭墊在後腦上,可比這個血腥多了!哥哥我可連眉毛都沒皺一下!不信你摸摸,現在還有疤呢!”
“嗤……那是你摔暈了才沒皺眉吧!”顏青蹙眉笑嗔他一眼,“上樹掏鳥蛋?原來你小時候就好那些個傷天害理的事兒!”
“什麼叫傷天害理啊!”顧澤宇瞪眼,“你個死丫頭,怎麼說你男人的呢!”
顏青捏他臉,抻得老長:“人家一年下點兒蛋容易麼,你還讓人’斷子絕孫’。你說你缺德不?”
“成,我缺德還不成!”顧澤宇從善如流,繼而露出一臉壞笑,“隻要你別讓我斷子絕孫就行!”
“瞎說什麼呢你!”顏青佯怒,要拍他。便聽見一聲低沉繾綣的歎息飄進耳朵裏……
“青兒……”
“嗯?”她低低應著,視線交會時,被他眼中深不見底的情緒攪得心神恍惚。等到回神時,人已經被他拉入懷中,半趴在他的胸膛上。
她怕碰著他那條傷腿,掙紮著要起來,可纏在腰間的手臂卻纏得更緊,“乖,別動,讓我抱會兒。”
她身子一頓,順從地偎在他的胸前,不在動彈。然後聽見他問……
“青兒,想我麼?”
“沒想起來!”
“嗬……小東西,口是心非!”
顏青在醫院一直呆到傍晚。答兌著顧澤宇吃了晚飯,本來還想留下來守夜的,可顧二少卻開始趕人了。
可他腿腳不方便,顏青放心不下。兩個人便絆道了幾句。
顏小青那牙尖嘴利的本事,他是領教過,真發揮十成功力來能讓人頭疼一星期,所以平常這種情況,顧澤宇都會采取最簡便有效的方法讓顏青直接閉嘴,將其扼殺在萌芽狀態。但眼下是不成了,他動彈不了,顏小妞兒又站得比較遠。
然而就在他急得的蛋疼的時候,趙天使終於從天而降了。
趙煦穿著便裝,白大褂掛在臂彎裏,也沒敲門就直接進了病房。感覺到氣氛似乎不對,愣了愣。隨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挑著眉調侃道:“喲,小兩口兒又打情罵俏了?”
顧澤宇見他來了,直拍著床在那兒嚷嚷:“兄弟,來的正好!趕緊幫我把咱家顏小妞兒送回去!”然後又轉頭衝著顏青低聲哄道,“青兒,乖了。你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過來時順便把我書房桌上的那摞文件帶過來。”
“要不我回去收拾完了再回來吧!我總覺著醫院的護工不太靠譜兒!”顏青皺眉猶豫,還想再說什麼,就聽見趙煦插話進來……
“放心吧!我回去拿點兒還得回來。今天晚上我守著你還不成?他少了一根汗毛我賠你!走吧,我先送你回去!”說完幹脆拉著顏青的衣袖,直接把人拽出了病房。
顏青走了之後,顧澤宇便一個人望著雪白的天花板發呆。看久了眼皮打架,不知不覺間又睡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麵天已經黑透。燈沒開,病房裏烏漆麻黑的。視線朦朧間,看見一個高大的黑影坐在病床對麵的沙發上,嚇得顧澤宇一個激靈。還沒等他伸手開床頭的壁燈,便聽見“啪”地一聲開關輕響,頓時室內一片明亮。
隨即,顧澤宇的第一反應,就是衝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移動到門口開燈的男人暴了句粗口:“陳遠衡你大爺的!你想嚇得老子不育是不是?!”
“你要是真不育了,我可以介紹你去陳九茴的診所!讓她給你打八折!”陳遠衡緩步踱到病床前伸手敲了敲顧澤宇腿上的石膏,“你這上麵都寫的什麼亂七八糟的?”然後,輕笑著低聲念了出來……
“姓顧的王八蛋……”
“大家二才是真的二,顧老二真二!”
“你給我滾一邊兒去!”顧澤宇臉黑得嚇人,“你TN存心的是不是!白天這幫孫子都氣死我了,你還跟這兒添油加醋!”
陳遠衡卻是好脾氣地笑了一聲,從風衣口袋裏掏了個精致的U盤出來遞到他麵前:“密碼還是老樣子,你懂得的!”
顧澤宇一愣,拿過來後在手裏掂量了兩下,忍不住鄙視他道:“喲,幾個月不見。跟哥哥玩兒上‘007’了!”
“哦,這個不是你要的東西!吉澤明步加蒼井空加小澤瑪利亞的全套。我送給你的!相信你會用到。”說著轉身從茶幾上拿了三摞文件夾來直接扔在了病床上,語氣不疾不徐,“那兩本藍色的是你想要的!那本黑色的,是你女人家的祖宗十八代,以及你未來嶽父母的生辰年月以及各種喜好。也算我奉送給你的!”
顧澤宇修長的手指在上麵劃拉兩下,抬眸看他:“這點兒東西,怎麼勞你大駕親自送來了!”
“安然要吃鬆葉屋的蛋糕,我出來買的。順便給你送來。”
“叫人把蛋糕送家裏不就行了!你寵女人也得有個限度!”
“彼此彼此!”
“其實這些東西,你自己給那些人好處不是更多些?”
陳遠衡嗤笑,神色極其不屑:“你明知道這都是衝你的麵子。憑那些人還使喚不動我!”他眯眼,伸手比了個拇指,“天盛電子當家那位,據說他爹下屆有可能是這個。而且那個項目,馮家也參與了。你真想好了?”
“我什麼也用不著想!”顧澤宇舉起那兩摞文件夾晃了晃:“套一句你的話,那些人使喚得起我?這些東西不過是我三叔要的,我賣個麵子而已!”
陳遠衡點點頭:“那我走了,你好好養著。”可人到門口,又頓住了腳步,“對了,我再附送一條消息吧……韓靜月過一段可能要回來了,你好自為之!”
顧澤宇的書桌上統共就一本文件夾,顏青把它塞進自己的手袋裏。找了個行李包,轉身又去收拾他換洗的衣服。
臥室裏有一間小小的衣帽間。木製的衣櫃正好一麵牆那麼大,裏麵她和他的衣服並排掛著,就連貼身的衣物也是緊挨著放在格子裏的。角落裏一個黑色的行李箱,是她剛搬進顧澤宇公寓時帶來的。
顏青看著那個行李箱動作一頓,然後不知怎麼就鬼使神差地把它搬出來,拖去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