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畢業那年,我拿了賓大的Offer,去了美國。然後在華爾街淘到人生的第一桶金,開始創業。再然後,就是趕在金融危機之前回國創建了自己的公司。再再然後……遇見了一個叫顏青的女孩兒,並且對她一見鍾情,再見傾心。自此念念不忘,此生非她不娶!”
“你去死!”顏青被他說得漲紅了臉,甩開手獨自快步往前走。結果沒幾步,就被他從後麵一把抱住。
顏青微微掙紮,“顧澤宇,這是學校,你別動手動腳的!”
可他抱得更緊,甚至把冰涼濕潤的唇貼在她耳際摩挲:“哪兒跑?嗯?”
然後,在驚慌的尖叫聲裏,他將她頭尾倒置抗在肩上向文體館後麵跑去:“走,咱也做對兒偷情的鴛鴦去!”
顏青的年假休到初九,所以顧澤宇的原定計劃是準備在顏青老家待到初五,然後初六淩晨的飛機從省城飛回T市。可初二那天下午,他和顏青窩在下榻的酒店裏正進行某種雙人運動的時候,公司那邊竟然好死不死地來了通電話……新項目遇到些問題需要他回去處理。
隻得訂了初三半夜的機票,提前兩天飛回了T市。
自從那次住院之後,顏所長的一應生活飲食就被徐女士嚴格監控起來。這幾個月可把他憋個要死。這次借著過年的機會,算是徹底過了嘴癮了。徐女士一天按三頓飯地嘟囔,也沒擋住他大口喝酒大塊吃肥肉。
而胡吃海喝的下場就是,顏所長終於光榮地眩暈了。
初六那天一大早,顏青飯後正在衛生間裏刷牙,就聽見客廳裏傳來乒乒乓乓碗筷落地的聲音。當時愣了一下,緊接著就是徐女士八百分貝的大嗓門:“青青……你爸暈倒了!”驚慌失措之下都岔了聲兒。
顏青也顧不上滿嘴的牙膏沫子,扔了手裏的東西急忙就奔了去。
顏所長沒有徐婭紅女士號的那麼邪乎。他不是暈倒的,隻是沏了茶水往客廳端的路上有那麼一秒鍾的暈眩,左腳踩到右腳,絆了一下。
所長大人點子比較幸運,恰巧身旁就是沙發,身子一歪,直接順勢坐進了沙發裏。就是那一大缸子茶全灑到了胸前,顯得比較狼狽。
顏青趕緊找了藥給她爹灌了下去,徐女士那邊趕緊給她三哥顏宏打電話。五分鍾不到,呼呼啦啦來了一堆親戚把顏所長送去了醫院。
常規檢查的結果當天上午就能出來,暫時來看顏所長情況不算嚴重,血液粘稠度偏高,動脈依舊硬化著。早上那場短暫的眩暈,可能是由血壓高造成的。至於其他情況,還得等下午“CT”結果出來了才能定論。
徐女士的意思是讓所長大人住院等結果,萬一在有什麼不好的,叫醫生也及時。可之前那段時間醫院住得顏所長實在是心裏有陰影,既然不嚴重就死活不願意留在醫院。徐女士怕刺激他情緒,也不敢拿出平時一貫的凶悍,隻好無奈地從了所長大人陪他回了家。
“CT”結果下午一點半出來。吃完中午飯,顏青和她三哥兩個人一起去了醫院。
結果還好,片子上未見血栓和出血。醫生的意思是不需要住院治療,囑咐著注意調整飲食生活習慣,又給開了些降壓藥。
顏青的三哥拿了單子去劃價取藥,叫她先去車上等著。
這幾天氣溫下降,顏青剛撩開醫院大門那厚重的塑料門簾,挺強一陣西北風兒就迎麵刮了過來。手裏裝片子的大塑料口袋被掀翻,把她整張臉糊個嚴實。
恰巧這時對麵一個人進門,兩隻手裏拎了不少的東西,行動也有些不便。
於是兩人就這麼撞了個正著。
顏青往後退了兩步,急忙抓住門簾穩住了身體。可那人顯然就沒那麼幸運了。
對方是個穿著很時尚的女人,年紀和顏青年紀差不多,身量比她高挑些,但坑爹的是她腳上那雙的高跟靴。這一撞失去了重心,手裏的東西掉了一地不說,人一歪,差點兒從身後台階上掉下去。多虧旁邊的人扶了一把,才幸免於難。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看見你!實在抱歉!”顏青嘴裏道著歉,急忙過去扶人,“摔著沒有?要不要順便檢查一下?”
“沒事的,我沒摔著。其實我也沒太注意看路。”年輕女人笑著搖了搖頭,借著她的力氣站起來後,便彎腰開始收拾滾了一地的東西。
“我幫你吧!”顏青卷了片子夾在腋下,也蹲下身子跟著幫忙。
那些東西除了水果就是些密封包裝的營養品,沒有什麼怕摔的。
顏青把自己身旁的東西都劃拉進一個口袋,起身遞給她時發現她手裏一隻塑料袋已經壞掉,勉強兜住裏麵的東西,便覺著更加愧疚:“真是抱歉啊!你來探望病人的?要去幾樓,不介意的話我幫你拿過去吧。”
年輕女人顯然也覺著一個人拎這麼東西,再加上個壞掉的口袋有些吃力。她猶豫了兩秒鍾,似乎是要答應的時候,目光卻越過顏青肩膀,忽然展眉而笑:“不用了,謝謝。我先生來了!”說完衝著她點點頭,不等她反應便抱著一堆的東西繞過她走了進去。
顏青因著女人迅捷的轉變愣了愣,有些無謂地笑了出來。
可抬腳離開的那一瞬間,卻不知為何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然後,隻是這一眼,便讓她定身在原地,再也無法動彈。
因為顏青無論如何也不成想到,那女人口中的‘先生’竟是穆成!
而更讓顏青天雷滾滾的,還不隻這些。除了剛剛走向穆成的年輕女人外,他的身邊還站了一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陳欣婉。
這究竟是個多麼詭異到竟富有藝術性的場麵。
一個男人,兩個女人。一個新愛,一個舊歡。啊……不對,如果把她也加上的話,應該是兩個舊歡。不過若是她這個舊歡也光明正大出現的話,恐怕場麵就不會這麼“河蟹”友好了。
顏青冷嗤一聲,轉身欲走。可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被她撞到的年輕女人卻忽然回過頭,見她還在原地,便開心地笑了出來。她明顯感覺到另外兩個人在看見她時,眼中迸發出了強烈的情緒。一個無限欣喜,一個無比詫異。
她可不可以裝作神馬都沒看見,就這麼掉頭走開?
答案當然是可以的,隻可惜還沒來得及動彈,對麵三個人已經齊刷刷地一起抬腳向她走了過來。
然後,顏青驚訝地發現,穆成那件黑色羽絨服裏麵竟然套著病號服。
“小青……這麼巧。你不舒服嗎?怎麼在這兒?”他看著她,笑得仍舊那樣清淡溫暖。
“嗯。”顏青點頭。明明極力想要忽視他蒼白的臉色和虛弱的神態,可最終還是沒忍住,“你住院了?嚴重嗎?”
“沒什麼,小感冒而已。”他的眼裏似乎閃過一絲笑意,然後拽了拽剛才和顏青撞上的年輕女人,“小青,這是我妻子……馮馨。”
“小四,這是……”
“你好,我叫顏青!”搶在他之前,顏青笑著開了口,“是穆先生的校友!”
其實顏青從初中開始就和穆成同校。隻可惜兩人差了三屆,總是她來的時候,他走了。大學的時候若不是穆成在本校讀研,兩人應該也是沒有機會相遇的。
隻是如今事過境遷時再回頭細看,也許兩人之間從一開始就注定了錯過。
“穆成校友?想不到竟然撞了自己人。”馮馨顯然有些興奮,扭頭看向陳欣婉,“那你和陳小姐應該也認識的。”
陳欣婉的眼裏總有些意味不明的東西,貌似尬尷,卻又像是藏著某些深意。她一直默不作聲地站在一邊,直到馮馨提到自己才淺淺一笑:“我和小青也算是發小了。大學是同係同專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