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那天他來家裏說要采訪我,一照麵我覺得他挺眼熟的,但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後來他走了之後,我逐漸意識到他就是那天在飯館裏用手機拍我和小爽的那個男孩。”吳勝利毫不避諱地說,“說真的,我確實有過要殺他為小爽報仇的念頭,但今天的事不是我幹的。”
次日一大早,隸屬於本市藍天出租車公司的一名晚班出租車司機來隊裏提供線索,稱在公司微信群裏看到寧時輝的照片想起曾經搭載過他,行程正是從豐源小區到西山湖,具體日期記不清了,但時間點應該在晚上7點半左右。據他回憶,寧時輝當時身上背著一個小挎包,手上並沒有拿著什麼東西,情緒比較低落,好像一直在抹眼淚。一個大男人哭得慘兮兮,所以出租車司機對其印象深刻。這也幫助警方證實了案發當日的敲門人正是寧時輝,而且出租車司機並沒有看到他隨身攜帶凶器招財樹,基本上可以排除他的作案嫌疑。
然後接近中午的時候,有關陳欣樂的屍檢和各項物證鑒定報告相繼出爐:陳欣樂確係因機械性窒息死亡,也就是被纏在脖子上的鼠標線勒死的;理化檢測並沒有在其體內發現麻醉藥物和毒化物成分,其雙手均有不同程度的劃傷,右手中指指甲發生斷裂,顯示其遇害時意識清晰並進行過反抗;死亡時間為昨天傍晚6點30分至7點;經家屬證實,除其手機不見蹤影外,現場未有其他財務損失;出於消防人員滅火的緣故,現場遭到嚴重破壞,難以采集到能指向凶手的任何物證。
檢測陳欣樂在家中所使用的台式電腦沒有發現可疑信息,利用技術手段登錄陳欣樂的微信和QQ,裏麵通訊錄好友和群組信息都在,不過由於好友數量眾多,還需要一段時間進一步篩查。通過電信部門調閱陳欣樂手機的通信記錄,其中有一通話電話引起了方宇的注意,是一通撥出去的電話,號碼為春海市第二人民醫院的總機號,時間為上周五下午3點15分。根據市二院電話總機房提供的信息顯示,該時間點打到醫院總機的電話被轉接到神經外科的辦公室,隻是該科室上班人員每天都會接到很多谘詢電話,對這通電話沒什麼印象。不過,那一天傍晚在市二院神經外科發生過一起事件,也就是陳欣樂和吳勝利在病房外的走廊裏發生肢體衝突,隨後被一起帶到派出所進行調解。把這兩條信息綜合到一起看,推斷陳欣樂打到神經外科的那通電話,有可能是要詢問吳勝利愛人陳怡具體所住的病房。如此,也就失去了繼續追查的價值。
外圍調查方麵暫時還未有太多收獲。現場位於老舊開放式住宅小區,街道上並未設置安防監控,周圍鄰居也未注意到有可疑人物進出過陳海山家。對於陳欣樂在學校所住宿舍的搜查,也未找到有價值的線索,不過校方明確表示昨天學校並未停過水。
陳欣樂謊稱學校停水要回家住一晚一定有他的目的。
一方麵,提煉陳海山和薑新春的筆錄,透露出這麼兩點信息:陳海山和薑新春每天晚上固定6點到8點外出跳廣場舞,陳欣樂當然知道爺爺奶奶的習慣,昨晚回家見到爺爺奶奶還沒出去,便緊著催促他們;陳欣樂已經知曉自己的真實身世,還得到了母親的遺物,並顯露出對趙元生極其感興趣的情緒。
另一方麵,經過進一步的清理證實,在陳海山家作為起火源被燒掉的正是鞠豔麗所留下的遺物。
綜上判斷:陳欣樂有可能是想借爺爺奶奶外出跳廣場舞期間在家裏見什麼人,這個人或許與趙元生的案件有著極其重大的關聯!
可以站在陳欣樂的角度大膽設想一下:陳欣樂是一名自媒體博主,趙元生的案件近來又被公眾和媒體矚目,那麼當陳欣樂知曉自己的母親和父親與趙元生有過糾葛不清的往事,他一定會想要深入挖掘其中的內幕,搞出個具有轟動性的大新聞出來。而以目前的結果來看,他或許真的從他母親鞠豔麗的遺物中找到了線索,並聯係到與之相關聯的人,將其約到家裏會麵。隻是陳欣樂應該沒想到,這個人與趙元生案關係重大,所以當這個人試探出陳欣樂有所知情後便殺人滅口,並燒毀鞠豔麗的遺物,徹底消滅證據。
但行為證據並不完全支持這種推斷,如果凶手目的如此之明確,為何在殺人之後會把鍵盤塞入陳欣樂懷中呢?是想要故布疑陣,幹擾偵破方向,企圖將辦案視線引向自媒體爭端?還是有意識要將陳欣樂的死與何玉婷的死相聯結,把案件偽裝成連環殺人案?抑或是這兩起案件背後真的存在一位“道德審判者”,把陳欣樂母親遺物作為點火源隻是偶然?
程巍然和徐天成等一眾辦案骨幹討論來討論去,還是覺得吃不準。程巍然宣布暫時休會,讓大家喝喝水、換換腦子,然後再繼續討論,他自己則掏出手機給戚寧去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