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單鞭重係高低角 雙桂齊登大小科(2 / 2)

席散,二友別去,金公又再三訂囑眉仙,遂擇是月初八日行聘,十三日成婚,寫了柬帖上,差人送與袁方二家去。

至初八日,行聘過了。到初十日,忽見金智玉來到。原來智玉亦以江西參議考滿回家,知金公致仕,不見回家,料住在白家。胡夫人亦欲使他來探親,故智玉遂到白家來。眉仙接著,大喜道:“來得正好,二甥喜酌吃得著了。”智玉問知成婚之喜,遂道:“早是我來快了,若遲幾日,這喜酒就不該吃了。”各大笑。

進內去,適金公在於風娘房中閑談,看見智玉來就問他來意。智玉各相見了,說出任滿探親之意,又去拜見白公與長孫夫人。白珊白瑚知智玉到了,亦來拜見。智玉知二甥連榜之事,大喜道:“當初我原對李先生說二甥必少年科甲。今果應了吾言,何以謝我?”鳳娘道:“夜日成親,多拜娘舅幾拜,算了謝罷。”各各大笑。就於內室治酒,與智玉洗塵,同金公一齊住下。

到了十三日,白家差錦繡幔安車二輛並鼓樂人眾,分於袁方二家去取親。各先奠了雁,推車三步,乘馬先回。方端如命其男,名坤號象黃,乘馬送其姊。袁漸陸命長男,名文戩號天穀,騎馬送其妹。一路鼓樂喧天,紅燈照耀,十分熱鬧。迎到白家門首,停了車。眉仙燒化了和合馬。掌禮人唱禮念詩雲:

“瑞氣今朝滿華堂,兩枝銀燭映輝煌。

爐中駕鶴放霄漢,被底鴛鴦蹴水忙。”

掌禮人三請畢,伴婆扶二佳人出了安車,至堂中。掌禮人又請白珊白瑚同二佳人交拜天地。白公同長孫夫人坐於繡襦椅上,掌禮人喝拜過了,眉仙同鳳娘、霞蕭一齊坐下。及拜見過,又請金公與智玉拜見了。在後結璃茸采至房中,吃了合巹杯。諸禮畢,掌禮人又請袁天穀、方象黃進堂,各敘禮。堂中列綺筵,二新舅上座,數人相陪,樂工唱曲侑觴。席散,方象黃、袁天穀謝別,連轡而回。各役人等俱受厚賞而散。

明日眉仙複開宴,請袁漸陸、方端如來到,各相稱謝。金智玉亦預席。袁方二友道:“眉老兄雙桂登了大科又登小科。令嶽令舅千裏之遙,今日都聚首。此席真弄得團圓會,合家歡矣。”各酩酊而散。

時因成婚之喜,送賀禮的闐門而至。娶來雙媳俱美貌淑德,合家大悅。眉仙道:“人間快樂盡於此矣,我複何望?推優遊歲月,以俟雙眉白耳。”

過了數日,金公與智玉謝別而回,自與魏非瑕,沈雲朋,何聖之輩往來交締不絕。金公至七旬外而歿。胡夫人亦繼逝。金智玉官至崇文館校書,生二子,俱顯爵。袁漸陸官至右仆射。方端如官至侍禦史。二人子亦皆要職。白珊官至參知政事。白瑚官至河北安撫使,加禦開府。白公壽至九十二歲卒,贈秘書監,諡莊敏公。長孫夫人壽八十八歲卒,封二品延安郡夫人。眉仙壽至八十餘歲,須髯白後延至兩眉毛皆皓然潔白,無病正寢而逝。朝廷欲加贈侍中,溢文肅。二子承父誌,止受溢號,辭侍中之贈。鳳娘與霞蕭皆長壽而歿。二子哀哭喪祭盡禮,築墓造連三擴葬之。墓碑刻“宋隱士文肅白公之墓”。白珊生三子,白瑚生二子,俱受朝廷顯爵。自此白氏、金氏、方氏、袁氏,世締姻親,往來不絕。回家俱成名族,文墨傳家,簪纓奕世,至今耳目赫然。

可見為善者終有益,作惡者徒自傷。若日惠卿,勢如豺狼,不免自慚鷹大;了緣冒名西賓,貪心淫欲,終葬於江魚腹中;群盜劫奪、二強截渡,一以頸血濺刃,一於杖下活斃,豈非感應昭然,毫厘不爽?至若黑飛神劉釗,改行為善,奮身報德,終樂有妻孥,土封三尺,赫奕風威,權升河伯。又如友誼奔馳,姻親締結,永好百年,亦不為負。共他不細述。蓋隱逸一世,傳名碑亭,萬年著跡。蟠桃會上邀遊去,不問人間春與秋。小冊珊珊多信筆,案頭抽閱解眉愁。若解得眉愁,即是眉仙了,不枉鄙人述此軼事也。有詩歎曰:

啼殘鵑鳥春光老,滿地飛紅襯芳草。

乳燕窺巢礙暮垂,一池緣皺薰風早。

靜裏琴詩度少年,好將筆墨潑爐煙。

漫尋花月翻成譜,識得壺中別有天。

瑟瑟梧桐秋雨霡,一聲聲訴階前石。

卷盡珠簾剩月空,斷橫遠黛山分碧。

勁節誰憐亭畔梅,冷香輕雪獨徘徊。

更嫌鄰笛吹殘後,律動陽生六管灰。

擬向毫端消短夢,日移花影過牆隈。

莫言稗史無庸耳,興挈香風侑酒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