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個多月沒來的鄧丞宴,在門口遇到了正在往外走的安輪,他買了一把傘塞到安輪手中,問:“輪哥,安輅在家嗎?”

安輪點了點頭,謝過鄧丞宴就出了胡同。

商店老板搖了搖頭:“真是作孽啊,好不容易有個考上京都大學的人,還指望他能賺大錢呢,結果要去當和尚,這安家啊,肯定是祖墳的風水不好。”

鄧丞宴笑:“解放後都不能成精了,您還迷信。”

“哼,你看著吧。”老板轉身就又進了屋。

鄧丞宴正猶豫著要不要去找安輅,畢竟就騎著車到他麵前,問:“去找安輅?”

“咳,也不是,就隨便瞎逛逛,走到這裏,來看看。”

畢竟也不拆穿:“是我告訴王老師的。”

“什麼?”鄧丞宴不理解他那沒頭沒腦的話。

“安輅推蘇舟的事情。”

“你……”

“我是一班的班長,蘇舟是一班的學生。”

“所以?”

“所以,我有義務站在她那邊。”

不等鄧丞宴再說什麼,畢竟腳底一蹬,車子就進了院子。

鄧丞宴心頭冒火但又沒有立場發飆,抬頭看了看一單元三樓,陽台上封著的玻璃已經破掉了兩塊,風從那裏鑽進去,想必屋子裏一定不暖和吧。

畢竟上樓的時候看了一眼鄧丞宴,鄧丞宴還站在樓下,沒動。

安輅聽到有人敲門,打開一看,竟然是畢竟。她有些意外地問:“有事?”

畢竟指了指樓下說:“鄧……鄧……鄧丞……”

“鄧丞宴來了?”安輅問。

畢竟點了點頭,轉身上樓。

安輅打開前陽台的窗戶果然看到鄧丞宴跟個傻帽一樣縮著脖子站在細小的風雨裏。

“要我給你開門嗎?”安輅問。

聞聲,鄧丞宴抬頭,看到安輅立馬露出一排大白牙,笑著鑽進了樓道。

“怎麼也不開個暖氣?”鄧丞宴縮著身體坐在安輅身邊。

“還不是你安叔叔把交暖氣的錢拿去喝酒打牌了。”安輅漫不經心地說。

鄧丞宴指了指頭頂上的燈泡:“你這燈泡忽明忽暗地看著對眼睛不好,去換一個吧。”

“用得少,沒必要。”

“那個……”他看了她一眼,“你最近好不?”

“你指的是哪一方麵?”安輅合上語文書,問。

“各個方麵。”

“上次月考,因為古阦不在,所以我擺脫了千年老二的稱呼,終於考了一次第一……”

“我問的不是這個。”

“那你想問什麼?”

“你這次,被王炸處分的事。”

“我活該唄,招惹了惹不起的人。”她說這話的時候,心裏想到的並不是蘇舟,而是事出之後,明明看到過程,知道真相居然一言不發的古阦。

“你真的喜歡他?”鄧丞宴盯著安輅問。

安輅垂眼,掃過筆記本上古阦潦草的字跡點了點頭。

鄧丞宴心裏有點難受,嗬嗬一笑:“我怎麼……怎麼有一種,養了多年的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

“去你的,誰是豬啊?”安輅被他這句話逗心裏一鬆不再像之前那麼沉悶。

鄧丞宴看到她終於笑了就說:“對不起啊。”

“什麼對不起?”安輅問。

“在過去的那些時間裏,我太自私了,從來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害你因為我受了不少委屈,我真的害怕我們以後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

“鄧丞宴,”安輅打斷他,“我們的關係,是那麼容易就會改變的嗎?”

“當然不是,”鄧丞宴一掃眉目間的陰鬱,“我們永遠都會在一起。”

“那不就完了。”安輅接。

那種關係就是我身邊的人未必是你,但你會永遠看著我,見證我的成長,而我也會為你鼓掌。

“對。”鄧丞宴哈哈大笑起來。

“所以,快回去吧。”

“那個,”鄧丞宴看了看她手下的數學作業,“我……”

安輅苦笑一聲,將習題冊抽了出來遞給他:“這是最後一次,下學期要是你沒有考進重點班,以後就真的別來了。”

“沒問題,”鄧丞宴起身,“明天晚上,我給你送來。”

而第二天晚上,給她送數學習題冊的人並不是鄧丞宴。

安輪出去雲遊,說是過年前不回來了。

陳杏秋從三單元王叔叔那裏拿了他沒賣完的排骨剛進家門,安轉就一酒瓶子朝她砸去,嘴裏罵著:“你個臭不要臉的,是不是要把這家屬樓裏所有的人都勾搭一遍,你才開心,能不能給老子留點麵子?”

陳杏秋當然不是軟柿子,撇開了他的酒瓶子,隻聽“咣當”一聲,酒瓶子落空拍到牆上碎成了渣。

在安轉愣神的瞬間,陳杏秋舉起手中的排骨不分輕重地往安轉身上砸,邊砸邊說:“老娘就是勾搭了怎麼樣,老娘就是把這一片所有的男人都給睡了,你能咋的?你個窩囊廢,有本事打女人,怎麼沒本事賺錢?”

安轉使勁一用力,將陳杏秋推到前陽台,隻聽又是一聲“咣當”,前陽台又碎了一塊玻璃。

安轉雙目赤紅:“老子沒本事?老子這套房子要是拆了,老子就是百萬富翁了,到時候,你給老子舔腳,老子都不稀罕!”

“去你的百萬富翁!”

……

安輅將英語聽力的聲音調大最大,即便這樣也還是沒有辦法完全蓋住外麵的吵鬧聲。

“離婚!”

“離就離。”

“走。”

“誰不去,誰是王八蛋。”

“砰”的一聲巨響,大門被重重關上的聲音,之後,這世界終於安靜……

安輅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取下耳朵上的耳機,敲門聲響起。

看了看時間,心想應該是鄧丞宴來送數學習題冊了,於是就穿著睡衣,散著頭發去開門。

“你來得還挺準時……”安輅迷糊著打開門,一股冷風就鑽進了她的衣領,她縮了一下脖子,回過神,卻見門口站著的不是鄧丞宴,穿著黑色中長款的羽絨服,靜靜看著她的人,竟然是古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