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期剛一開始,北齊高中就迎來了一件特大喜事——高二一班的古阦被MIT錄取。

這件事不僅上了京都晚報的頭條,甚至一度在網上掀起了軒然大波,一時間“古阦”這個名字成了最新一個別人家孩子的代名詞。

王炸更是一改往日說起古阦就搖頭的態度,至少這幾天都是滿麵春風的。上次安輅經過樓下的宣傳欄的時候,還聽到她在跟校長商量什麼喜報要做多大、貼多久。

唐果嗦著酸奶,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說:“沒想到古阦這家夥,悄無聲息地就幹成了一件大事。”

安輅看似漫不經心地回答:“也不是悄無聲息。”

文清跟話:“喲,看來你知道得不少啊。”

班常南湊過來問:“你手頭上有他的筆記、作業本、卷子之類的嗎?”

安輅不解:“做什麼?”

“賣錢啊!”班常南興奮,“你不知道現在古阦在網上火成了什麼樣子,就一張埋在五十多個人裏的集體合照,那幫女生都硬是把他給摳了出來。擁有他就是擁有無限商機啊!”

鄭未兮嫌棄:“你缺錢?”

“錢我倒是不缺,但誰會嫌錢多是不,再說我賺了錢還不都是想給你?”

鄭未兮往邊上挪了挪:“誰稀罕你的錢。”

鄧丞宴看了看手上的表,扭頭問唐果:“孫一言什麼時候來?”

唐果低頭看了看手機,仰頭就是一臉幸福的笑容:“馬上,馬上了。”

一群不相幹的人被班常南以分班重聚為由拉到一起,畫風怎麼看怎麼怪。原本他隻是想請鄭未兮來遊樂園的,怕拒絕又請了鄧丞宴,怕尷尬索性叫上安輅,怕被說閑話又請了唐果和文清,而唐果則毫不客氣地叫上了孫一言。

孫一言來了之後,氣氛瞬間變得更為尷尬,為了緩解這種令人窒息的場麵,文清拐走了鄧丞宴,鄭未兮跟著班常南走了,剩下了安輅不知所措。

“你不用覺得尷尬。”唐果非常及時地補了一刀。

“確實不用。”孫一言盯著安輅說,“我還要感謝你,要不是你的話,古阦也不會走得這麼幹脆。”

安輅低著頭,心想,果然是傷害到他了。

唐果見氣氛微妙,立馬換話題:“哎,那個古阦去了MIT,都在做什麼啊?”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不過隻知道有個教授很看好他,準備拉他一起做科研。”

“哇……”唐果感歎,“感覺我身邊出了一個不得了的人才呢。”

“也沒有那麼不得了了。”孫一言眼睛裏閃過一絲驕傲,“我最羨慕的就是他跟的那個教授,不僅在物理方麵很有造詣,並且在醫學心腦血管方麵也有著非常傑出的貢獻。”

唐果說:“怎麼人家就能一心好幾用,而且每一‘用’都能那麼厲害?”

孫一言望向遠方:“學術上有再多成就,其實都沒什麼意義,能夠運用到人類發展上,那才真的厲害。”

唐果撇了撇嘴,表示聽不懂。

安輅垂下眼睛,遙想著大洋彼岸的那個人,他是不是也是這麼想的,他將把他的一生貢獻給造福人類的偉大事業上……

那,她要怎麼做,才能有機會跟他站在一起,才能有機會正兒八經地站在他的對麵,看著他的臉,毫不避諱,十分勇敢地跟他說,我喜歡你?

除了想要考上京都大學,她沒有想過以後要幹什麼、想幹什麼,她吸了一口涼氣,暗自揣測了一下,發現自己原來就是那種空有好成績而沒有夢想的人啊!

過山車那邊傳來了歇斯底裏的哭喊,一下子打斷了坐在旋轉木馬上發愣的安輅的思緒。

唐果先她一步跳了下去:“好像是鄭未兮。”

安輅頭皮一麻,翻身跳下跟在唐果和孫一言的身後沒命地朝那邊跑去。

隔著厚厚的人群,鄭未兮在拚命地呼喊班常南的名字。

安輅趕到的時候,鄧丞宴正拉著文清氣喘籲籲地跑過來。

“怎……怎麼了?”鄧丞宴問。

“不……不清楚。”安輅回答。

幾個人擠進人群,見鄭未兮跪坐在地上,班常南閉著眼平躺在地上,臉上毫無血色。

“發生什麼事了?”孫一言問。

鄭未兮邊哭邊說:“我們剛從過山車上下來,他……他還跟我說著話呢,突然就……就倒了。”

孫一言趕緊上前檢查了班常南的情況,扭頭慌亂地問:“他平時,有沒有心髒之類的疾病?”

“有。”鄧丞宴想起在小區遇到過他媽媽帶著他去醫院的情況,那個時候多嘴問了一句,於是說,“他有家族遺傳的心髒病,具體是什麼,我也不清楚。”

“胡鬧!”孫一言高聲責罵了一句,“太不負責任了你們。叫救護車!”說著立馬脫掉外套開始做急救。

人群中有人說已經叫了。

哄鬧的人群在安輅眼裏漸漸虛化,她看不清鄭未兮臉上的眼淚,看不清孫一言的憤怒,看不清鄧丞宴的無措,她耳邊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那聲音像尖銳的鋼釘劃過地板刺破了她的耳膜。

她慘烈一叫,眼前重又恢複清明。

所有人都站在搶救室外等候,班常南的家人已經趕來,臉上都是掩蓋不住的悲傷。

長達三個小時的搶救,班常南撿回了一條命。

孫一言建議,要想恢複,最好選擇出國治療,而古阦在跟的那個教授,是這方麵的專家。

美國,馬薩諸塞州。

漆黑的教室裏,裏奇教授正在幻燈片上放映中微子震蕩的相關數據。

靠窗而坐的東方麵孔,嘴唇輕輕地抿著,眼睛專注又集中,握在右手的筆在指尖轉動,幻燈片裏的數據在腦海裏迅速閃過,一個清晰答案便呼之欲出。

“Young, How about you?”裏奇教授把目光對向了這個新來的學生。

“One point seventeen.”

“Good!”

古阦收回目光,放在褲子口袋裏的手機開始振動,他從後門悄悄出去,號碼歸屬地,來自大洋彼岸的中國。

他喉結一動,垂著眼猶豫了一下,接起:“Hell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