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商國儲君有莘不破獨身闖夏都(2 / 3)

“哦?”

姬慶節雙手捧著一個包,立在西邊,麵向有莘不破道:“這是我爹爹獻給你爺爺的,請你代為收下。”說著他單膝跪地,交給有莘不破。

有莘不破接過來,觸手鬆軟,似乎是泥土,打開來一看,還真是泥土。泥土上麵,撒著粟、黍、稻、麥、菽。看著這抔泥土和數十顆穀粒,有莘不破連心也為之一沉。他知道,自己沒法再遲疑下去了。

分崩離析

姬慶節來訪的第二天,有莘不破就失蹤了。有窮上下不免一場大亂。

看著羋壓、四長老那一張張急切的臉,羿令符卻鎮定如恒。

“雒靈呢?”羿令符問。

“雒靈姐姐還在鬆抱睡覺,她……她隻怕還不知道。”

“不知道?”羿令符冷笑道,“嘿,她倒沉得住氣。”他取出一片竹篾對蒼長老道:“按照這個單子,把銅車和貨物分成兩撥。”再取出一片竹篾,對昊長老道:“把這上麵的人叫齊,中午之前到那個小穀去,我有話要說。”跟著對旻長老和上長老道:“讓其他人整裝待命,隨時出發。”

“出發?”

“對,北上。”

四長老都現出喜色,羿令符淡淡道:“去辦事吧,其他事情我自有安排。”

四長老離開之後,鷹眼的車頂上隻剩下燕其羽和羋壓。羋壓嘟著嘴道:“羿哥哥,不破哥哥往北邊去了嗎?隻怕不是吧。”

“嗯,他應該是往東邊去了。”

羋壓站了起來:“那我們還不趕快追上去!不破哥哥一個人去夏都,很危險的。”

“我們這裏的人,全湧去夏都也沒多大作用。”

“那……”

羿令符取出一塊龍骨,道:“不破的意思,是要我們護送雒靈回亳都。”

“雒靈姐姐有身孕,是該護送她回去,可是不破哥哥那邊我們就不管了嗎?”

“當然要管。”羿令符道,“可是單單憑我們的力量,未必能把他從夏都救出來。就算出了夏都,隻怕也出不了甸服。”

“那怎麼辦?”

“怎麼辦?隻能搬救兵了。”

“好!”羋壓叫道,“我去請我爹爹來。”他隨即又搖頭:“不行,隻怕來不及。”

羿令符道:“我們得兵分三路。第一路,護送雒靈回亳都。雒靈懷孕不久,還能自己照顧自己。這件事情四長老便做得。第二路,支援不破。一來拖延時間以待救援,二來盡量把他從夏都搶出來。這一路人馬由我親自率領。第三路就是橫過甸服去亳都求援了。”他歎了一口氣道:“可惜桑穀雋不在,燕姑娘又要到夏都尋川穹,我竟想不出有誰能越過重重險阻到亳都報信。”

羋壓大怒道:“羿哥哥,你當我羋壓是死人嗎?”

羿令符道:“要穿越甸服去亳都求援,一路上險阻重重,需要獨當一麵的魄力、智慧和冷靜。你年紀太輕,還是留在我身邊的好。”

羋壓呼地跳下鷹眼,叫道:“羿令符,你別看不起我,下來和我單打一場,你贏了我,我就服你。”

羿令符淡淡道:“你這麼衝動,叫我怎麼把求援的重任交給你。”

羋壓怔了一下,心想自己這樣確實不堪委以重任,當下收斂脾氣,跳上車來道:“騶吾長途奔馳,一日千裏,現在再沒比我更合適的人了。羿哥哥,我一路上一定小心謹慎,不會出錯的。”

羿令符再三不許,道:“你不認得道路,如何去得?”羋壓不住地表決心,幾乎把鷹眼的車頂都給踩破了,羿令符才道:“好吧。”說完取箭張弓,朝著東南天空斜斜射出。跟著取出另外一支較短的羽箭,對羋壓道:“這是子母箭。我射出去的是母箭,橫跨千裏,當落在亳都附近。你一路向東南行走,多走荒野小道,莫走大路。如果迷失了方向,這支子箭會給你提示。”

羋壓見羿令符答應讓自己去求援,心下大喜,把子箭收好了。羿令符道:“到了亳都,你直接去闖王宮。若有人攔你,就把畢方召喚出來。你應該可以召喚畢方了吧?”

“畢方?如果遇到一個小衛兵也召喚畢方嗎?”

羿令符道:“召喚畢方不是要幫你打架,是要表明身份。畢方出現後,伊尹大人一定會親自見你,這支子箭,你要親手交給他。”

“可我怎麼知道那人是伊尹大人呢?”

“你知道的。”羿令符笑道,“不破不過偷了點皮毛,就用那篇什麼《至味之論》把你哄得一愣一愣的。若是伊尹大人親臨,嘿嘿……”

羋壓笑道:“我知道了,到時我煮道菜考考他就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了。”

羿令符微微一笑,不置與否,隻是淡淡道:“你吃點東西,準備一下就上路吧。”

“還吃什麼東西!”羋壓道,“我這就走。”說著跳上騶吾,飛躍而去。

見羋壓遠去,燕其羽道:“幹嗎不讓他用七香車?”

羿令符道:“若乘七香車,隻怕進甸服沒多遠就會被發現。騶吾善走山道,羋壓年紀雖小,人卻聰明機警,隻要能小心些,應該不會出什麼意外。”

“可是現在才讓他去找救兵,來得及嗎?”

“或許來得及。”羿令符道,“我會想辦法拖延時間的。”

燕其羽疑惑道:“可就算亳都的援兵及時趕到,就能把夏都壓製住?”

“應該還不能。但或許能把離開夏都的不破帶出甸服。”

燕其羽默然半晌,忽然道:“如果現在我反悔不幫你了,你怎麼辦?”

羿令符淡然道:“無論你幫不幫我,我還是要往夏都走一遭。”

“沒有我你也有把握?”

“沒有。”

燕其羽咬著嘴唇道:“徒勞無功你也要去?”

“是。”

“我懂了。”燕其羽突然大聲道,“你罵有莘不破幼稚,其實你還不是一樣!”

“不一樣的。”羿令符還是那麼平靜,“不破還在妄想,而我卻早知道自己有什麼樣的結局了。”

雒靈坐在七香車上,手撫天心劍。

“他還是走了。”雒靈很不高興,“為什麼不帶上我?”

有莘不破走的時候,並沒能瞞過雒靈,她一直躲在車裏,希望心上人進來叫上她一起走。但有莘不破最終把她留下了。“讓羿令符護送我回亳都?”雒靈看著有莘不破刻在貝殼上的字,心中一陣冷笑,“那個男人會聽你的話才怪!”

江離在夏都,師姐在夏都,桑穀雋和不破一前一後,應該也都會去夏都……那個地方,可真熱鬧啊。“我要不要也去湊湊熱鬧呢?”

“夏都的這趟渾水,你最好別去。”

雒靈抬起頭來,看見了羿令符。有時候她不禁想,這個男人的眼睛是不是也能看破別人的內心呢?

“我知道,如果你要去,沒人能攔得住你。”羿令符道,“可是無論如何,你總得替你懷著的孩子考慮。”

雒靈冷笑。

羿令符卻視若無睹:“不破的事情,我會想辦法。不過我也沒有十分的把握。”他沉默了一會,終於道:“我對你們心宗沒什麼好感,你的死活本來不關我的事,不過,假如我這次失敗了,而你又能為不破生下一個兒子的話,那不破作為質子的價值就會大大降低。那時候,你就有第二次救他出來的機會。”

雒靈眉毛尾梢微微動了動,就像被輕風拂過。

羿令符道:“我至今不知令師傾向於哪方,你師姐長伴夏王枕邊,你又籠住了不破的心。可牆頭草是不能永遠做下去的,還是早點選擇的好。”說完這句話,羿令符掉頭就走。

雒靈突然開口道:“等等!”

羿令符微微一震,回頭訝然道:“原來你早過了閉口界了。”

雒靈不接他的話,眼睛裏仿佛盛著一池秋水,注視著眼前這個男人,道:“聽你剛才所說的話,倒像你是一個滿腦子隻有利害關係的男人,可真的是這樣嗎?”

羿令符移開了眼光,雒靈道:“你為什麼不敢看我?怕泄漏心底的秘密嗎?”

羿令符冷冷道:“我有沒有秘密都不關你的事。再說,我應該不是你所關心的男人吧。如果不是因為不破,我們之間沒必要有任何關聯。”

“既然這樣,你來找我幹什麼呢?”雒靈悠悠道,“商王族血脈能否延續,關我何事?”

“那不破的性命呢?”

“性命?我要他的性命幹什麼?我隻是想知道他的心意。”

羿令符道:“他的人若死了,你知道他的心意又有何用?”

誰知雒靈卻道:“若彼此真心,是生是死又有什麼關係?”

羿令符默然良久,道:“你的心思,我不懂,也不想費精神去想。我隻想問你,眼前的路你打算怎麼走?向東,還是向北?”

“我不知道。”雒靈道,“總之,你的事我不想管,我的事,你也少管。”

“不破的事呢?”

“他的事……”雒靈輕輕歎息一聲道,“誰知道呢。”

夏王都,九鼎宮,四維殿。

鎮都三門的掌門出發之後,九鼎宮更顯冷寂。江離來四維殿訪川穹,但見洞天閣大門緊閉,微一遲疑,轉身回了主殿。

“他大概是想置身事外吧。那樣最好。”

四下無人,江離跳上巨鼎,躺在鼎沿,頭枕雙臂,哼著小曲望著屋頂。這象征著神州權柄的神器,仿佛就是他家的一件尋常家具。如果大夏六卿看到這景象非勃然大怒不可,但江離卻不覺有什麼不該。

“有窮商隊的旅途,也該結束了吧。”

龍門山圍殺

大河已在眼前。滔滔河水從北向南奔流而去。寬闊的河麵中漂著一葉扁舟,一個漁翁在河水湍急處撒網,幾次撈空,他卻依然不肯放棄。

有莘不破立在岸邊,高聲叫道:“這位老丈,勞煩渡我過河。”那漁翁似乎有些耳背,有莘不破連叫了三次才聽見,他搖櫓移舟,靠近岸邊,笑道:“小哥好大的嗓門,可是要過河?”

“沒錯。”

漁翁笑道:“這河水可闊哩,水流又急,若不是遇到我,隻怕小哥三年也過不去。”

有莘不破笑笑,道:“是,是,有勞。”說著便跳上了船。

漁翁搖櫓向東,河水湍急,每向東麵進得一尺,先被河水往南麵衝出一丈。

有莘不破指著河邊門一樣的高山道:“好山!老丈,這山可有名頭?”

“有!有!這是龍門山!”

有莘不破驚道:“龍門山?就是大禹劈開的龍門山嗎?”

“沒錯!當年九州洪水滔天,天降禹王理水,溝通天下水脈。這條大河走到此處卻被這座龍門山阻住,禹王奮起神威,化作巨熊,把這龍門山拱作兩半,這大河才得以通暢!”

“這傳說我也聽過。”有莘不破笑道,“還聽說每隔十年,便有無數鯉魚逆流而來跳龍門,跳過了便成龍。”

漁翁哈哈大笑:“沒錯沒錯。不過魚就是魚,龍就是龍。那些逆流而來的魚兒,都是心存僥幸。跳過了自然是一步登天,若是跳不過,不免在龍門山上曬成魚幹!老朽這把年紀了,成龍的鯉魚還沒見過一尾,倒是龍門山上的魚幹見得多了。”

有莘不破心中一動,道:“老丈,這裏的水可急得很啊,你怎麼選這裏撒網?隻怕難有收獲吧?”

漁翁道:“不在急流險灘之上,哪裏等得來大魚!”

有莘不破哈哈大笑道:“不錯!有理,有理!”眼見走了這麼久也沒到河心,有莘不破道:“似這樣走法,要走到幾時?風來,風來!”他此刻修為已臻化境,不必動刀,氣隨心動,氤氳之氣衝天而起,陰陽對衝,在西邊的河麵激成一陣小旋風,風力把小舟向東岸蕩來,不過片刻便撞上了岸邊礁石。有莘不破一躍上岸,那漁翁抱著木櫓叫道:“你這小哥好沒道理,我好心渡你過河,你竟然弄什麼妖法起風,可把我的船給撞壞了!”

有莘不破笑道:“別裝了,我才上船,你兩句話就露底了。老頭子你到底是誰,報上姓名來!若是無名之輩,小爺我還懶得動刀呢。”

漁翁哈哈大笑,整條大河好像活了一樣,大浪翻湧,一股巨浪把他托起。他居高臨下指著有莘不破道:“小兒輩現在才發現嗎?可太晚了!”

有莘不破恍然大悟,叫道:“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河伯東郭馮夷!老頭,怎麼你還沒死嗎?”

東郭馮夷“哼”了一聲,激起滔天巨浪,向岸邊逼來。

有莘不破笑道:“你要在河心就動手,還占著幾分地利。現在才和我破臉,哈哈,沒你的好果子吃。不過小爺有事,不陪你玩了。”轉身往東南跑去,沒跑出幾步,突然感到口幹舌燥,再跑出幾步,連眉毛也焦了,心中一驚:“這東郭馮夷不是一個人來的!”抬頭一看,東南方向上竟然多了一個太陽!“東君!”

東郭馮夷笑道:“小子還算有點見識。”

有莘不破腳下停了一停,轉向東北方向掠去,結果熱氣未散,濕氣卻瞬間大盛,隻見空中一片烏雲滾滾而來,片刻間把晴朗的天空遮住了一半。

有莘不破一見,便知多半是鎮都四門中的雲中君到了。以一敵三,有莘不破自忖不敵,但身陷重圍,反而激起他的鬥誌。他手按鬼王刀,立定當場,環顧左右,見正東方那座山甚是突兀,心念一轉,大聲叫道:“山鬼也來了嗎?現身吧!”

前後左右四個聲音聞言一齊大笑,前方那聲音竟然十分熟悉!聽到這個聲音,有莘不破手心竟然沁出冷汗:“難道是他!”

東麵那山一陣扭曲,就像一口鼓滿氣的布袋漏了氣一般,慢慢平扁下來,攤在地上,原來是龍門山的影子。影子中走出一人,雙目炯炯,不怒自威。

看見這人,有莘不破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原來是都雄魁大人。”

都雄魁讚道:“不錯不錯,上次我們見麵的時候,你連站也站不穩,現在居然還能在氣勢上和我抗上一抗,進步好快啊。”

有莘不破背上已經濕透了,勉強提聲叫道:“能勞都雄魁大人三番兩次來為難我這個小輩,有莘不破的麵子可真不小!”

都雄魁笑道:“小王孫啊,你也不用跟我耍嘴皮子了。沒想到你進步這麼快,要是隻有我一個人來,說不定你還有逃跑的機會,現在卻說什麼也沒用了。你還是乖乖跟我回夏都去吧。看在你舅公的分上,我絕不為難你。”

有莘不破奇道:“你和我舅公不是死敵嗎?”

“是啊,還是不死不休的死敵。”都雄魁歎道,“但你要知道,修為到了我這份上,要找一個死敵可有多難。”

有莘不破點頭道:“那倒也是。”

都雄魁歎息說:“更何況,我和有莘羖是從少年時代就互相看不順眼的,從小到老,幾十年的恩怨,何其刻骨銘心!聽到他故去,我可難過得好幾天坐立不安。放眼天下,英雄又弱一個。唉……”

有莘不破想起舅公——那個有莘氏故事中的絕代英雄,那個奶奶成天念叨的骨肉親人,心中不由一陣黯然。

都雄魁道:“小王孫啊,跟我回去吧。你不想到夏都看看嗎?放心,我保證你在夏都不會掉一根毫毛,就是大王要為難你,我也絕不答應。”

有莘不破心中一動:“要不要先順著他,等到了夏都再設法聯係江離……”但他隨即看到南方幻日、北方烏雲步步進逼,心中強氣發作,不願低頭。他按緊鬼王刀大聲道:“都雄魁大人,我自知打不過你,不過要我不戰而降,有莘羖沒這麼窩囊的外孫!”

都雄魁眉頭一皺,道:“小孩子家怎麼這麼不知進退!”

東郭馮夷眼見占盡優勢下有莘不破也不肯投降,不耐煩道:“宗主,這小子既然不識好歹,我們……”

突然天際一聲鷹鳴,打斷了東郭馮夷的話。一頭雄鷹淩空飛近,一個盤旋,衝出了烏雲的圍堵,飛臨有莘不破頭頂。東郭馮夷心中一驚:“宗主這次可失算了!”都雄魁卻連連冷笑,背負雙手,半點也不著急。

有莘不破眼見龍爪禿鷹突然出現,不喜反驚:“羿令符沒收到留下的書信嗎?怎麼還是跟來了,不知道來了幾個人。”

天高雲闊,河水洶湧,卻不見羿令符的身影。東郭馮夷等正自疑惑,猛地見龍爪禿鷹爪子上抓著一物,卻是有窮至寶“有窮之海”!禿鷹一聲鳴叫,丟下有窮之海,放出一道光華,十八輛銅車、三十七匹風馬衝了出來。銅車、風馬落地,馬上繞著有莘不破圍成圓圈,把有莘不破團團護住。為首一人腰盤巨蛇,背負雙弓,胯下馬蹄錚錚,繞著剛剛布下的陣勢走了一圈,鷹眼睥睨,竟不把幻日、烏雲、巨浪放在眼裏。

風馬經過有莘不破身邊時,他冷冷地看著馬上男子,怒道:“你來也就算了,帶他們來幹什麼?”

羿令符也不理他,竟縱馬向都雄魁走來,朗聲道:“大夏東方方霸、商王座下偏將羿令符護送我國王孫前往夏都朝見天子,前麵擋路的是何人?有何貴幹?”

都雄魁一怔,隨即笑道:“天子聽說小王孫遊曆東歸,恐怕地方上諸多怠慢,特令老夫前來迎接。”

羿令符點頭道:“既如此,還請在前引路。”他又回頭下令道:“整頓行伍,隨天使東行。”說完馬上向有莘不破施禮:“儲君,請上車吧。”

有莘不破盯著他,雙眼通紅,仿佛要把他吃了。

車隊中走出兩個老者,竟是蒼、昊兩長老,一齊施禮道:“儲君,請上車吧。”

有莘不破突然放聲大笑,笑聲中帶著哭音,指著羿令符道:“你……你好!”說完一拂衣袖,步入主車。

車行轔轔,徑向東南。

舊時相識

大夏王都是九州樞紐,天下貨物,一入城門就要漲三成價錢。

小無賴馬蹄在巴國拒絕有莘不破之後,帶著哥哥馬尾到處浪蕩,尋找出人頭地的機會。一個月前來到王都,還沒站穩腳跟,兄弟倆便把西南道上積攢下來的錢財全花光了。

“哥,我看我們還是出城吧。這裏不好混。”

“嗯。”馬尾啃著最後一個麥餅,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

兄弟倆就要出城,誰知城門口的盤查突然比平時嚴厲十倍。一些地痞流氓還沒出城就被莫名其妙地扣了起來,在王都幹過幾次偷竊的馬蹄心虛,拉了馬尾就往回走。“奇怪,莫非王都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成?”

走不多遠,驀地聽見一個人嘟噥了一句什麼,聲音有些耳熟,急忙轉頭看時,卻瞥見兩個背影匆匆離去。馬蹄喃喃道:“奇怪,這兩個人的背影好熟。”他來王都日淺,放眼過去全是陌生臉孔,遇到熟人反而是第一次,當即叮囑馬尾道:“你到爛口巷子等著,我有點事情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