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商國儲君有莘不破獨身闖夏都(3 / 3)

馬尾哦了一聲,也不問什麼,轉身就走。馬蹄遠遠跟著那兩個人,跟了一會兒,前麵兩個人腳步加快,幾個轉彎,突然消失。

馬蹄正自疑惑,突然拐角處有人出手扣向他的咽喉。馬蹄沒受過什麼正規的武技訓練,靖歆雖然收了他做徒弟,卻一點功夫也不傳給他。倒是從祝融火巫那裏偷學到一些紮基的功夫,還有那塊半懂不懂的秘籍,這一年練下來,倒也有了幾分本事。他臨危一閃躲開,跟著腳向偷襲的人踢去。那人身形一避,跟著反撲,手法十分嫻熟。兩人近身扭打,一個照麵同時看清了對方的樣貌,一齊叫道:“是你!”

原來這人真是馬蹄的熟人,竟是有窮商隊鬆抱車的車長阿三。角落裏閃出另外一個人,老得像一隻熟蝦,卻是有窮在壽華城收留的百歲老人、年紀大得連本名都忘記了的老不死。

馬蹄輕聲叫道:“你怎麼在這裏!”然後鬆開了手。

阿三也問:“你呢,你怎麼在這裏?”臉上神色也緩和了很多。馬蹄待在有窮商隊的時間很短,雖然最後沒有加入,但在向有莘不破求情時阿三卻幫過他大忙。阿三也喜歡馬蹄做事的拚勁,一來二往,兩人算是有幾分香火之情。

“我一路做生意,沒想到在夏都蝕了本,正要出城,沒想到城門對外地人的盤查突然嚴了起來。”馬蹄把自己的經曆說得十分堂皇,又道,“你呢?你怎麼到這裏來了?聽說東人不久就要造反,現在王都對和東方有關的人——特別是商人非常小心呢。你們怎麼在這個時候來王都?”

阿三看看老不死,一時決斷不下是否該說實話。

馬蹄察言觀色,故意驚道:“城門突然查得那麼嚴,不會就衝著你們倆吧?”

阿三道:“不會,我們這兩個小人物,也值得夏都的人這樣大動幹戈?”

“你們兩個?怎麼你們不是和商隊在一起的嗎?難道……難道阿三哥你也脫離商隊了?”

阿三怒道:“你胡說什麼!我阿三生是商隊的人,死是商隊的鬼。”

馬蹄沒想到他會這麼激動,怔了一下,賠笑道:“對不起,對不起,是小弟我亂說話。這麼說,商隊也來王都了,藏得可真好,我一點兒消息也沒收到。”

“商隊還沒來,不過……”阿三臉上有些頹然,“不過可能也快了。”

聽到這個消息,馬蹄心頭亂跳。有窮商隊到了哪裏,哪裏就免不了一場混亂。雖然那個讓自己又害怕又妒忌的有莘不破好像無論麵對什麼人都能占盡上風,但這裏是大夏都城,藏龍臥虎,高手如雲,他有莘不破再想獨冠群雄,隻怕沒那麼容易。聽到有窮要來的消息,馬蹄已經把出城的事情完全丟在腦後,滿心想著怎麼在這件事情上渾水摸魚,於是忙問阿三:“那你這次來,是探路?”

阿三哪裏猜得到他的心思,搖頭說:“不是。唉,馬蹄兄弟,你雖然是朋友,但終究不是商隊的人,有些事情我不方便說。”

馬蹄忙道:“這個兄弟理解,理解。不過現在這形勢,你們倆要在這王都落腳,隻怕有些麻煩吧。”

阿三歎了一口氣,點頭說:“我們昨天剛來,在客店住了一晚,但後來才知道那個客店離衛所太近,想另外找個下腳處,誰知道城中各處突然戒嚴了起來,那些人聽了我們的東方口音,都不大敢收住。那些人那副樣子,我們也不敢住他們的店,正想先出城避避風頭,誰知道城門也查得嚴了。”他又想了想,說道:“馬蹄兄弟,你來夏都做生意也有些日子了吧,在夏都應該有些門路,哥哥我現在是舉目無親,你無論如何得幫這個忙。”

馬蹄心念一轉,道:“阿三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過我生意蝕了本,就是找到房子也沒錢幫阿三哥你……”

阿三截口道:“錢的事你不用擔心。你哥哥我好歹也是有窮的車長,一點積蓄是有的。就是王都第一流的客店,我也能讓我們三個住上一年半載。”在有莘不破接掌有窮商隊之前,阿三並沒多少積蓄,但這一年走下來,有窮商隊早已富得流油。有莘不破對屬下十分厚待,阿三是鬆抱的車長,加上他掌管的是台侯的座車,是有莘不破麵前說得上話的人,因此又比其他車長不同。他現在的身家,就是到了富甲天下的亳都也能做個小富翁了。

馬蹄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他心裏還是認為阿三多半來是給有窮公幹,花的是有窮商隊的公款,決心在摸到大魚之前先撈點小錢,便道:“阿三哥,如果你錢財上沒什麼問題,那我建議你別住客店了,就租一處房子住下,買好柴米油鹽,把門一關,就是個把月不和人打交道也沒問題。不用每天跟客店老板小二打交道,省下許多費用不說,而且也安全得多。”

阿三大喜道:“好主意!老叔,你覺得呢?”

老不死朝馬蹄打量了兩眼,嘟噥著道:“也隻能這樣了。不過馬蹄小弟你可知道哪裏能租到安全清靜的房子嗎?”

馬蹄笑道:“我剛好知道有個好地方,東南坊間有個地帶十分清靜,沒什麼人走動。一年前那裏有幾間房子轉手,那新屋主是剛進城的一對年輕夫婦,買下房子後改成一所帶閣樓的院子。後來住了半年,覺得兩個人霸了那麼大的地方浪費,就要把其中兩間騰出來租出去。不過這夫婦兩個聽說有些怪癖,要的房價又高,還有人說那裏鬧鬼,所以到現在也沒租出去。”

老不死瞪眼道:“你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

“我踩過點啊……哦,我的意思是,我曾想把那兩間房租下來,不過後來因為對方要價太高且不肯鬆口,所以沒租成。不過之前還是在鄰居那裏打聽了不少消息。”

阿三道:“多花點錢倒沒問題,隻要安全清靜。”

馬蹄拍胸口保證說:“那裏絕對安全。一來地方僻靜,二來周圍的人都不喜歡管別人家的事情。我猜測這對年輕夫婦隻怕也是心裏有鬼,才挑這樣的地方、有這樣的行止。”

阿三一聽有點不放心了:“心裏有鬼?你是說他們不是正經人家?”

老不死卻道:“那樣更好。心裏有鬼,多半便不會來向我們問東問西。就算看出我們些蹊蹺來,也不敢貿貿然跑去官府告我們。”

馬蹄忙道:“對!對!老叔這話對極了!”

當下三人把事情議定,馬蹄在阿三那裏支了錢,便跑去求租。他原來是和屋主通過氣的,當初雖然決定不租,也沒把話說死,這次願意照屋主的價給錢,又答應入住之後決不問東問西,便當場敲定了。從頭到尾,阿三連屋主的麵都沒見過,馬蹄過手抽了四成租金,跟著又說要幫阿三、老不死買些鋪蓋食物,又支了一筆小錢走了。

老不死關上門,對阿三道:“你真相信這家夥?”

“馬蹄兄弟應該信得過。這人做事實在。再說,我們現在也沒其他辦法。”

老不死道:“我看這樣,我們一共租了兩間房,他來的時候,我們在左屋一起擠擠;他一走,我們就在右屋睡,萬一這小子有什麼歹心,緩急之間也有個應付的餘暇。”

“有必要嗎?”

“還是小心一點好。現在不比在商隊的時候,要真遇到高手,我們可應付不來。”

阿三聽到他提起商隊,臉上一陣黯然。

老不死道:“我說,那天在小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天被叫去的都是上沒老下沒小的自了漢。羿首領跟我們說這次要去做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可能有命去沒命回來,所以大家一定要想清楚。”阿三哭喪著臉,道,“他還想了幾個辦法,一個個測試我們的膽子和決心。我當時一個害怕,腳退了半步,就被羿首領勒令出穀,我再怎麼求他也不肯把我劃到往東邊來的隊伍裏。”說到這裏,阿三連連咬牙:“我從小就被人看作窩囊廢,這次……這次我說什麼也不能窩囊!”

“所以你偷偷離開商隊,到夏都來?”

“嗯。所有進小穀的人裏麵,隻有我一個被刷了下來,要真的隨大隊回亳都,我這一輩子就再也別想抬起頭來做人,連我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可是就憑我們兩個,能幫上什麼忙嗎?”

“這個我也不知道。”阿三道,“我隻知道我無論如何得來。如果到時發生戰鬥,說不定我能趕上。雖然幫不上什麼忙,但至少要和兄弟們死在一起。倒是你,明知道有危險還跟我來。”

老不死笑道:“說實在的,當時我正在撒尿,看見你鬼鬼祟祟的還真嚇了一跳,再聽你說要來夏都更是大吃一驚。不過老頭子我也不後悔,我可不是彭鏗[25],人家那是神仙,我一個俗人反正活了這麼久,就是把命送在這裏,我也賺了。”

阿三靜靜看著他,有些感動:“老叔,你和剛來商隊的時候不一樣了。”

“是啊。商隊的首領個個都是英雄,我們有幸能做他們的跟班,再怎麼差,也不能讓人看做窩囊廢啊。”老不死一挺腰,“我當時頭腦一熱,決定要和你一起來夏都的當口,突然覺得自己年輕時候的勇氣回來了。嘿嘿,就好像找回了一百年前的自己。那種熱血沸騰的感覺,真過癮啊。”

密室神奇夫婦

馬蹄別了阿三和老不死,揣著錢到爛口巷找哥哥馬尾。路上買了一大堆吃的,交給馬尾之後說:“你別到處亂跑,我辦完事之後就來找你。”

他安置好了哥哥,便到市集購買日用諸物,然後向東南坊間走去,路上尋思著:“這兩人不知道來夏都幹什麼,阿三人老實,老不死又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都不是幹探子的料。把這兩人交給夏都官家,隻怕也不是什麼大功勞,最多撈點賞錢。”想想這些天來聽到的傳聞,又尋思著:“如果我把這兩人賣了,跟有莘不破的梁子可就結定了。這有莘不破不知是什麼身份,總之是東方的大人物。要是東方人造反成功,那有窮商隊的勢力隻怕就更大了,還是不要得罪他們的好,先從阿三手上撈點錢花,該怎麼處置,看看情況再說。”他心念已定,就換上一臉笑容,來敲阿三的門。

開門的是老不死,他和阿三商量過之後,覺得馬蹄應該還可以信任,臉上也和顏悅色得多了。馬蹄取出酒肉道:“這一頓,算是我請阿三哥和老叔的。”於是,三人放開了吃,阿三堅持著不肯飲酒,馬蹄卻沒什麼忌憚,一瓶酒全給他倒進肚子裏去了,竟當場醉了。

阿三對老不死說:“我說馬蹄兄弟是可以信任的,他要有個二心,敢在我們這裏喝醉?”老不死也點頭稱是。這時天色已晚,兩人也一起歇了。

這兩間房子頗為簡陋,屋內沒什麼家什,幾乎是空屋。三人席地而睡,幸好此時是春夏之交,夜間涼快,三人都是在外浪蕩慣了的人,有個遮頭的屋子便能睡得安穩。睡到半夜,耳朵貼著地麵的阿三仿佛聽見地底傳來哀號,首先醒轉,身邊有人動了動,原來馬蹄也醒了過來,說:“半夜三更的,誰在那裏鬼叫!”

阿三道:“馬蹄兄弟,你醒酒了?”

“哈!我的酒量大著呢,就這點酒還醉不了,不過頭有點痛,阿三哥你睡著,我出去看看附近哪家人半夜裏在鬼叫。”

阿三道:“隻怕不是左鄰右舍。你聽,現在沒什麼聲音,要把耳朵貼在地上才聽得到。”

“說起來,還真的沒什麼聲音。”馬蹄俯身把耳朵貼在地麵,才隱隱聽到有些奇怪的人聲。阿三搖醒老不死,這老人的耳力可比有些功夫在身的馬蹄和阿三差得多了,貼緊地麵也沒聽見什麼。

“可我還是能聽見啊。”

“我也能。”

老不死聽得心中發毛:“你們說,這房子不會是不幹淨吧?”

阿三膽子也不大,背脊發冷:“是啊,馬蹄兄弟,你不是說過,這房子鬧過鬼嗎?”這鬼字從自己口裏說出來,心裏又怕了幾分。

馬蹄的酒已經醒了八九分,他的膽子比其他兩人大得多,冷笑道:“別人怕鬼也就算了,你們可是有窮商隊的人,也怕這東西?”

阿三道:“要是和首領們在一起,我什麼也不怕。妖魔望見羿首領老遠就嚇跑了,鬼怪見到江離首領都得低頭做奴才。可現在隻有我們三個。”

馬蹄嘿了一聲說:“強將手下無弱兵。你們是商隊的健將,我是你們商隊的朋友。嘿,我看這鬼叫也沒起多大的禍患,多半隻是小鬼,我們對付得了。你們等著,我這就去看看。”

老不死囁嚅道:“要不,我們別理他們就算了,反正他們也沒來招惹我們。我連鬼叫都聽不見。”阿三也說是。

馬蹄仗著酒膽逞強:“那不行,這房子是我給阿三哥找的,這幾個小鬼讓你們睡不好覺,那不是存心落我麵子嗎?我這就去把他們抓出來!”說著就要開門出去,阿三壯著膽子說:“我和你一起去。”

馬蹄道:“不用,阿三哥你回去睡吧,人多了,我還怕讓那幾個鬼怪逃了呢。”

阿三其實還是怕,也不勉強,道:“那好吧,不過你小心些。對了,這把刀你拿著。這是長老加持過的破邪刀,鬼也能殺得死。”

馬蹄接過,揮手道:“行了,你先睡覺去吧。隻要耳朵不貼地麵應該就不會被鬼哭吵到。”說著帶上門,一路貼著地麵尋那地底鬼哭的來源。馬蹄此刻已經是有幾分本事的了,雖然在有莘不破、江離等眼裏依然不值一哂,但跟常人相比不但耳聰目明,而且手腳靈便。他一路尋著尋著,竟發現那地底鬼哭是從房東的閣樓方向傳來的,當下翻過那不高不矮的圍牆,進了院子再貼緊地麵聽,果然更明顯了。他爬上窗戶溜進閣樓,屋內靜悄悄的全無人聲,床上也沒人睡覺,心想那聲音多半不是鬼哭,而是那對年輕夫婦搞的鬼。

“是了!地下室!這房子一定有地下密室!”祝融火巫精擅機關,馬蹄居然也偷學到一點皮毛,再加上有那時而傳來的聲音做引導,不多時就找到了地道的入口。他小心拉開作為掩飾的櫥櫃,一步步走進地道,走下了幾十步,一路卻無機關。

進了地道之後,那“鬼叫”聲更加明顯了,一聲“鬼叫”之前,必然有一下鞭打聲響。馬蹄此刻已經全無酒意了,細心察辨,聽出痛叫的是個男人:“看來是房東私設刑罰,在折磨什麼人。”

他好奇心起,繼續摸進去,終於看到了燈光從一個拐角處折射過來,那男人的呻吟聲甚至呼吸聲都已如在耳邊。馬蹄知道那地下密室應該就在前麵了。他悄悄走過去,露半邊臉偷看,隻見室內共有兩人:一個男人赤條條被綁在一個柱子上,身上橫七豎八的全是鞭痕;持鞭鞭打他的人背著馬蹄,看那體形應該是個女子,看那身形,很可能就是那總蒙著臉的女房東。

馬蹄看那女子揮鞭的姿勢和落鞭的力度,心道:“這女人就是會功夫,本事也有限得很!”認定自己應付得來,馬上大為放心:“看這閣樓的擺設,這女人有錢得很。她行事又這麼藏頭藏尾,多半有不可告人之事。現在被小爺我抓住了痛腳,還不敲你一筆大的!”於是他吹了聲口哨,現身走了出來。

那一男一女看見他都驚呆了,女人回過頭來,馬蹄一見她的臉也驚呆了:他沒想到一直包得密密實實的女房東這麼年輕漂亮。他財心未歇,色心又起:“看來我最近運道不錯,這一趟說不定能財色雙收。”當即眯著眼笑道:“房東太太,原來你這麼年輕漂亮啊,早知道我就該叫你聲姐姐。”

那女人看清楚是他之後竟不害怕,冷冷道:“原來是你,闖到我家來幹什麼?”

馬蹄笑道:“沒辦法啊,姐姐你在這裏私設刑罰,搞得我兄弟睡不著覺,我還以為鬧鬼呢,進來一看,原來是姐姐在這裏私設公堂。嘿嘿,要是傳出去,不知官府會怎麼處置。”

那女人冷笑道:“我在家裏打我老公,官府管得著我?”

馬蹄聽得愣了:“老公?”向綁在柱子上的男人看去,這時離得近了,發現他十分年輕,容貌頗為英俊,若非全身都是傷痕,和眼前這女人倒也算得上郎才女貌。

那男人看見馬蹄,臉上惡狠狠的全是凶色,臂上肌肉墳起,看樣子就要把繩子掙斷。那女人卻突然說:“等等。”轉向馬蹄道:“你剛才以為是鬧鬼,現在知道了真相,打算怎麼做?”

馬蹄見那男人的樣子多半不好惹,那把柄也變成子虛烏有,沒法威脅人家,壞心眼打消了七八分,笑道:“原來是姐姐在打自家老公,那我自然不好多管閑事。嘿嘿,姐姐你放心,我出去後不會亂說話的。”

那女人嫣然笑道:“我也不怕你亂說話,不過,你既然來了,不如就幫我個忙吧。”

“幫姐姐的忙?不知是什麼忙?”

那女人揚了揚手中的鞭子:“幫我打他!”

“啊!”馬蹄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打他?”

“對,我打得沒力氣了,但他似乎還覺得不過癮。你就幫幫我的忙,少不了你的好處。”說著她把鞭子甩給了馬蹄。

馬蹄揚了揚鞭子,鞭上點點斑斑全是血跡:“姐姐的意思,是要我幫你打老公?這好像不大好吧?”

“有什麼不好?”

馬蹄笑道:“你是他老婆,打是情,罵是愛,打完之後他也不會把你怎麼樣。但我和他可什麼都不是,隻怕今天我奉姐姐的命打完了他,明天他一鬆綁,就要來找我算賬。”

那女人咯咯笑道:“你放心,你打他,他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怪你!”

“高興?”

“是啊,他喜歡人打他,你打得他越痛他越過癮。”

馬蹄訝然笑道:“有這種事?”

“要不信,你打一鞭試試。”

馬蹄第一次遇見這種奇事,心中蠢蠢欲動,走上兩步,對那男人道:“這位大哥,我這可是奉命行事,你要是不樂意,可隨時開口,我馬上住手。”

那男人卻隻是冷冷地盯著他,什麼話也不說。

馬蹄笑道:“既然大哥沒什麼意見,那我就動手了。”他手腕揮動,往男人的胸膛上抽了一鞭,這一鞭隻用了三分勁力,但力道已經比那女人大得多。被綁住的年輕男子又沒運氣抵抗,結結實實地吃了這一鞭,皮膚上登時泛起一道血痕。

那男人大叫一聲,聲音裏果然帶著三分痛快。

馬蹄大笑道:“原來這世界上還真有這樣的賤骨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