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溫潤卻隱約的眼眸於是漸漸黯下;貓頭鷹也“撲棱”一聲,飛向黑空。
第二天在恍惚間醒來,劉意不由信筆寫了首雜詩以作祭奠:
《無中生有》
當熠熠的夢想不再現實中閃光,
當蔥蔥的歲月將在記憶裏塵封。
當無畏的豪言沉默在怕羞的紙上,
當昔日的歡歌空響在今時的耳畔。
所以你
乘歲月之舟,劃夢想之槳
帶著那天使般的笑容,搖進我古井般的心間。
一絲漣漪起。
於是我
願化作綿綿春雨,散漫無邊,卻隻為尋找一枝空穀的野百合,滋潤。
願化作涓涓細流,纏綿環繞,卻隻為守候一株凋零的枯梧桐,嗬護。
願化作滾滾怒濤,拍石打礁,卻隻為激起一朵銀白的小浪花,獻予。
鬧後深夜最覺靜,黑燈窗前分外明。
夢裏點滴伊人淚,胸間幾多熱血流。
大漠孤鴻聲聲意,廣寒煢兔夜夜心。
奮力高飛九重天,驀然低首一片空。
8月25日,距上次去梅紫家又過了一個星期;而離大學的正式開學也就還有一個星期。
這一星期,劉意也沒什麼要緊事可做:無非去醫院陪陪劉惑,或是在家玩玩遊戲;有時也跟班上的同學在線聊會兒天,暢想一番關於未來的種種圖景。賈通在這期間也來過一兩次電話,但劉意都沒有再接,因為他覺得自己跟他實在不是一個頻道上的,且又不願刻意去傷害他的“那種感情”,便隻好有意疏遠了。而馬哈,看來努力半天還是沒能跟龐燕好上,所以也打過一通慨歎電話,慨歎那愛情中最常見的“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式的悲苦宿命;但這“悲苦”情緒還未持續太久他就又得意一笑:“不過話說最近‘師太’總沒事打我電話呢。”——劉意為有這樣簡單可愛、豁達自適的朋友感到欣慰。
自然,劉意跟龐燕彼此間更有過通話。
劉意笑問:“為什麼這麼直截了當地就拒絕了小馬哥?人家好歹也是真心喜歡你的。”
“真心喜歡怎麼了?真心喜歡就一定有用麼?你說呢?我既然對他沒感覺,就該在第一時間告訴他,這,才叫為他著想。而且…而且我跟他說不定還能因此而成為什麼‘紅顏知己’呢!”龐燕說。
劉意笑笑,又故意將自己第三次去梅紫家產生幻聽的糗事告訴了她。龐燕不無得意地笑說:“我上次不早把‘那位’不會回來的現實原因與心理原因都給你透徹地分析清楚了麼,可偏偏你這個號稱最理智的人在一想到她時就立馬變為最弱智了,看看,這下終於徹底死心了吧!所以說,你們這個年紀的男生在感情方麵要麼是欠扁的花心,要麼就無謂的癡心,總之不過是兩個字,幼稚!”
劉意哈哈大笑,說:“那如何才能不幼稚呢?願聽已發育完全的女俠的自然也就成熟的高見。”
龐燕撇嘴笑說:“切,‘色中癡鬼’,你少來諷刺我,我當然是有我的一整套情感邏輯的。首先,在我們的求學階段,談戀愛當然也行,但不宜投入整個身心,以至影響到了未來,因為我們實在不敢肯定那年少時的所愛就是真正可以陪你堅持到最後的;所以,倒不如先這麼不遠不近地放著,靜觀後效。其次,既然戀愛了,那就隻能是一對一,一旦發現腳踏兩船的就要立馬把他踹進河,毫不可惜,因為對他的寬容便是對自己的殘忍;在感情世界裏,雙方的權利與義務必須相對等同。最後,如果因為種種緣由實在分開了,傷心歸傷心,但也千萬不要拖泥帶水、死纏爛打,要堅信自己一定可以忘了他,一定能盡快地振作起來,一定可以再去尋找另一份獨屬於自己的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