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刻意討好(1 / 2)

但現在,祈光手中握著炭筆,懸腕在畫布上。這樣的姿勢已經保持了許久,遲遲沒有落下第一筆。

“小光,你憂慮的很多,那樣很難輕鬆。就像你的畫,明明輕快鮮明的色彩,卻總在描繪災難。”

祈光偎在三殿下懷中,與他一同翻看著自己的那些畫,三殿下抬腕覆掌間掀起的風是暖的,可不如他輕輕落在自己發間的吻更暖。

“那祈光該怎麼辦?主人。”

三殿下放下手中的畫本,略坐正了些身子,抬手撫上祈光的頰,與那雙碧藍眼瞳視線相揉,眼底倒映著彼此的影子,竟也像是遙遙相望。

“這世界上有什麼事是我解決不了的?就算天塌下來,也有人撐著。小光,你記著,任何事隻要有我在,你都不必怕。”

“我會永遠守護你,我的微光。”

他說。

這次,就讓祈光來守護主人。

畫筆落下,第一筆是貫穿畫布對角的斜線,碳粉隨而散落,自畫筆的路徑一路灑下黑灰的粉末。

“呼。”

祈光鼓起腮吹過,緊接著手上的動作便如驟雨狂風,畫得入神畫得癡醉,甚至如沐春風般眯了雙眼勾起唇角。

那落在畫布上的目光,不像是看著畫,倒像是看著自己的愛人。

三殿下的骨就刻在祈光心肉上,他其實根本不必睜眼,落下的每一筆都是他。

畫上的人背身而立,僅留了三分之一的回眸,身後依舊是海,隻不過這次的海洶湧澎湃,撞擊在懸崖斷壁上,張開醜陋的唇牙。

但和利維斯特曾見過的那張黑白畫一樣,祈光都特地省去了刻畫麵容,又用著大量的碳粉鋪陳和留白,除了光影濃淡,看不出顏色。

所以,這畫上的人,說是誰都可以。

畫的最後,祈光拾起一塊鋒利的橡皮,又和最初落下的那一筆一樣,貫穿畫布的對角,隻不過這次散落的,是零碎的皮屑。

這是光。

最後那筆結束時,窗外竟已昏黃猩紅一片。祈光抬眼,張目將那臨終日光盡收其中,直至雙目刺痛。

日落時分,二殿下要回來了。

祈光連忙收拾起散落在地的東西,又仔仔細細清洗徹底了手,換身幹淨衣服,裹上厚重皮毛便下樓,推開了大門。

積雪厚重,門邊擱著的雪鏟都快要被埋得窒息。

祈光嗬出一口白氣,皺眉望向屋內。

“威爾斯,幫我把門前的雪清除。”

那是這座莊園為數不多的傭人之一,別的傭人要麼看起來年長冷酷,要麼就是從不正眼看他的。祈光總覺得這裏的人,都在提防著自己,雖算不上監視,但總覺得對自己是警惕的。

“好的。”

隻有威爾斯除外,這個才十四五歲的男孩,有些呆板的木訥,即使也不會對他笑,但祈光說什麼,他還都是會立刻去做的。

今日罕見地出現了太陽,冬日的陽光總是格外溫暖的,但日落後的室外還是冷得刺骨。

威爾斯卷起袖管,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驟然就紫紅了,瘦弱的男孩就是揮動雪鏟也要廢些力氣,很快汗液就浸濕了額發。

祈光沒有站在屋內,而是同威爾斯一並立在門外,不時還有樹梢上的殘雪被風吹落,飄在他的發間。

但威爾斯賣著力氣,身上是熱的。祈光則立在那裏,直愣愣地吹著風,於是身上很快就涼得徹骨,難捱地發起抖來。

“您進去等。”

威爾斯餘光瞥到他,說這話時也沒停了手上的活計,頭也不抬道。

祈光抬頭看了眼完全被吞下肚子的太陽,又眯起眼睛看向莊園外的路,威爾斯的動作太慢,這麼長時間才清掃出約十米的路徑,可二殿下就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