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回去。”
祈光上前幾步,接過威爾斯手中的雪鏟,雙手從皮毛中伸出的瞬間,便被徹骨寒風吹得難以彎曲十指。
“回最裏麵的屋子,不許出來。”
威爾斯一愣,見祈光話說得篤定,便應了聲,抬起僵硬了的雙手捂在唇邊,隻待能稍稍活動了,才推開外門,踏上台階後脫下了沾雪的靴子拎在手裏,赤腳走進去。
祈光才握著雪鏟揮動幾下,莊園外就掃過了一束車燈,祈光沒有抬頭,可唇邊的笑意已然掩藏不住。
車子似乎是在看清他後提了速,直到穩穩停在他麵前不遠處。
“祈光。”
利維斯特快步走向他,眉心擰著,分明藏滿了詫異與不解。
“這也是薩拉曼的規矩?”
“不是的殿下。”
祈光這才緩緩抬眸,皺著鼻尖彎了眼睛朝他笑著搖頭。
“這也是祈光情願做的事。”
想必自己的兩頰眼角此時都已經被凍得洇了紅,再配上他慣用的技倆,作出這副做派,任他是誰人都得乖乖為他軟了心來。
“你...”
利維斯特眼底果然閃過一絲不忍,伸手奪去了那柄雪鏟,扔回門邊,牽過他的手腕就想往室內走去。
可掌心中傳來的刺骨冰涼還是令利維斯特一驚,回首看見祈光裹在皮毛中的小臉也被風吹得通紅。反手握住了他的一雙手,像是握著塊冰在掌心,索性解開厚重大衣,揣進貼身衣物的口袋裏。
“殿下...”
祈光故作驚詫,咬著下唇。
“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
利維斯特牽著他進了屋,徑直走到壁爐邊,左手還是緊緊握著祈光的一雙手,不覺間還前後摩挲,似想讓其更快些暖起來。
“那晚殿下回來,褲腳都濕了,祈光就想替殿下掃去門前積雪。可祈光太思念殿下,忍不住在房間裏畫殿下的像,畫著畫著就忘了時間,這雪也沒來得及掃幹淨。”
祈光紅著眼睛自下而上望他,頗有幾分自慚愧疚的模樣。
“不過還好,殿下您今夜的褲腳幹淨了很多。明日祈光一定早早就掃好,讓殿下要踏足的整條路徑,都幹幹淨淨。”
利維斯特聞言,心底不免觸慟,竟鬼使神差地抬手,輕撫上祈光通紅的頰,一瞬之間,居然生出了想把他擁入懷中的強烈念頭。
“如果我明日不回呢?”
利維斯特薄唇微抿。
祈光的笑容頓然卡在了臉上,眼珠轉動間便計上心頭,雙手拉住二殿下的衣角。
低聲嚀道:“那祈光日日都清掃,殿下總有一日是會回來的,對不對?”
“傻。”
利維斯特拇指忍不住觸上祈光的下唇,除了這對碧藍的眼睛和幾近透明的金發,祈光的五官,尤其是唇,生得也格外恰到好處。
恰到好處的...像他。
“這件事我安排別人去做,你隻管不要生病,好麼?”
利維斯特極力控製著自己挪開了視線,不經意間瞥過內廳的角落,一枚銀幣大小的泥汙不相宜地躺在那裏。可自己來時的路,的確是沒有經過那裏的。
“可是殿下,您會時常回來嗎?”
祈光沒注意到利維斯特瞬間的異樣,自顧自地問道。
“嗯。”
利維斯特微勾起唇,不動聲色。
“你希望的「時常」,是多久?”
“祈光當然希望天天都能見到殿下,如果是無時無刻都能陪著殿下,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祈光雙眼彎彎,眼底似含著滾燙星河,真讓利維斯特看不透那其中的光亮,究竟是月還是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