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輯 品茶知味(3 / 3)

刷了牙,就開始喝茶。我們皆執起杯,眼睛則一齊瞟著黃正華,黃正華自然要帶頭,大厚嘴唇片子抿著紫砂杯有力而艱難地吸上一絲茶水入口,發出吱的一聲,我們皆仿照而行之,便有一陣吱吱聲,如是群鼠出洞,聲不絕耳。人也就感覺,蘭花香綿的安溪鐵觀音,自口而入,至咽喉而回旋鼻腔,如香雲襲卷,遊絲悠顫,便將感覺的通道轟然炸開,是一枚蘭花炸彈。鐵觀音湯色清淺黃亮,味甘潤又略有微澀,其後是淡淡的甜尾,像蘋果園的夕陽,夕輝漸遠,浮香而別,然其香仍繞舌三匝而徐徐不絕。這回是共喝了六泡,居然有些醉茶,從沒有遇到過。出門了,鐵觀音餘香嫋嫋,想來確實是好茶呢。

嚴格算起來,黃正華應該是我喝茶的師傅,包括我的那幫同事。但是因為他曾經在喝茶之前指揮我們集體刷牙,就又都不願承認他是師傅。喝罷鐵觀音,黃正華說他要弄一些正宗的西湖龍井,再喝,這又把我們鎮住了。以後,就把喝茶當一件事情了,而不惟解渴。茶香一去三千裏,舊飲新啜兩分明。

尋訪“大紅袍”

\/王充閭\/

傳統戲曲裏有一出“訪白袍”的戲,表演的是唐朝大將尉遲恭尋訪“白袍小將”薛仁貴的故事。我這裏卻講尋訪“大紅袍”。“大紅袍”,原是武夷山岩茶中之佼佼者,素有“茶王”之譽。我們所要尋訪的就是這種茶樹。

幾位文友此刻正行進在武夷山風景區的“九龍窠”裏。溪澗潺潺,流淌在錯錯落落的鵝卵石上,一路上彈出淙淙的琴響。麵對這種山川麗景,友人竟情不自禁地高聲朗吟起來:“雲麓煙巒知幾層,一灣溪轉一灣清。行人隻在清溪裏,盡日鬆聲夾水聲。”原來這是宋代“永嘉四靈”之一的徐璣的詩,他寫的正是武夷山一帶的景觀——峰巒重疊,清溪曲折,水聲鬆籟,不絕於耳。閩北風光宛然如畫。

走著走著,看到一小片茶園,枝株茂密,葉片微呈紅暈。幾個人同時喊出:“看,這就是了。”誰知,錯了:它是“大紅袍”的老弟——“小紅袍”。

又拐了一個彎,前麵略顯開闊,卻不見了茶園,小石丘上獨有茶亭翼然。在高山懸崖之間,由石塊壘起的台座上,果然長著幾株茂密的茶樹,旁邊還隱約可見鐫刻在岩石上的“大紅袍”三個字。由於山勢高聳,距離較遠,茶樹的具體形態看不太清楚。東道主介紹說,這幾棵“茶王”生長時間很長了,枝幹彎彎曲曲,長滿了苔蘚,又濃又綠的葉片間夾雜著一簇簇的嫩芽,邊緣上都呈紫紅色。傳說從前是靠訓練猴子攀崖采摘,後來從旁邊石罅裏鑿出一條縫隙,架上懸梯,茶工可以勉強上去,采摘之後,懸梯立即撤除,因為這是“國寶”啊。

相傳古時候一個讀書士子進京趕考,路過武夷山時病倒了,下山化緣的老方丈發現後,叫來兩個小和尚把他抬到廟裏。方丈見他麵色蒼白,體瘦腹脹,便泡上一壺好茶,服侍他飲下。士人見茶葉綠地紅邊,泡出的茶水黃中帶紅,如琥珀一樣光亮,遂呷了幾口,頓覺口角生津,芳香四溢。連續喝了幾次,鼓脹全部消退,身體健康如常。謝過老方丈,他便赴京投考,竟得狀元。不忘救命之恩,狀元郎重返武夷山,在老方丈導引下,尋訪這半山腰的神奇茶樹。這天,他正跪在山下虔誠地焚香禮拜,忽然一陣風來,把猩紅狀元袍卷上了半空,不偏不倚,恰巧罩在“茶王”的枝頭,宛如紅雲一片。“大紅袍”遂由此得名。

說著,一行人已上到茶亭坐下。女老板提著水壺汲來了山泉,用硬炭升起了爐火,頃刻間壺中便冒起了熱氣。她左手端過一個古香古色的茶盤,上麵擺放著比拳頭稍大的紫砂壺和幾個酒盅般大小的茶杯;右手托著一個貯存茶葉的錫罐。茶葉放進壺中,注入滾沸的水,並用開水將茶壺淋過。兩分鍾過後,便提壺在各個杯中先斟少許,然後再均勻地巡回斟遍,最後將剩下的少許茶水向各杯點斟。據說這裏頭有個名堂,頭一次叫“關公巡城”,第二回為“韓信點兵”。

天色向晚,同伴們向女老板致謝,說有幸在這裏品嚐到了“大紅袍”這種人間至味。女老板卻歉疚地搖搖頭,說,準備不周,十分抱歉,今天我這裏隻有“小紅袍”。當然,這也不是凡品。

不曉得這種“小紅袍”與“大紅袍”有沒有親緣關係,頗悔當時沒有詢問清楚。

喝茶

\/金受申\/

品茶與飲茶

茶道在中國已有千年以上的曆史,向來以“品茶”和“飲茶”分為不同的“茶道”。陸羽《茶經》,即談的是品茶。換句話說,即是欣賞茶的味道、水的佳劣、茶具的好壞(日本人最重此點),以為消遣時光的風雅之舉。善於品茶,要講究五個方麵:第一須備有許多茶壺茶杯。壺如酒壺,杯如酒杯,隻求嚐試其味,借以觀賞環境物事的,如清風、明月、鬆吟、竹韻、梅開、雪霽……並不在求解渴,所以茶具宜小。第二須講蓄水。什麼是惠山泉水,哪個是揚子江心水,還有初次雪水,梅花上雪水,三伏雨水……何種須現汲現飲,何種須蓄之隔年,何種須埋藏地下,何種必須搖動,何種切忌搖動,都有一定的道理。第三須講茶葉。何謂“旗”,何謂“槍”,何種須“明前”,何種須“雨前”,何地產名茶,都蓄之在心,藏之在篋,遇有哪種環境,應以哪種水烹哪種茶,都是一毫不爽的。至於所謂“紅綠花茶”,“西湖龍井”之類,隻是平庸的俗品,尤以“茉莉雙窨”,是被品茶者嗤之以鼻的。第四須講烹茶煮水的功夫。何種火候一絲不許稍差。大致是:“一煮如蟹眼”,指其水麵生泡而言,“二煮如鬆濤”,指其水沸之聲而言。水不及沸不能飲,太沸失其水味、敗其茶香,亦不能飲。至於哪種水用哪種柴來燒,也是有相當研究的。第五須講品茶的功夫。茶初品嚐,即知其為某種茶葉,再則閉目仔細品嚐,即知其水質高下,且以名茶賞名景,然後茶道尚矣!

至於飲茶者流,乃吾輩忙人解渴之謂也。尤以北方君子,茶具不厭其大,壺盛十鬥,碗可盛飯,煮水必令大沸,提壺澆地聽其聲有“噗”音,方認為是開水。茶葉則求其有色、味苦,稍進焉者,不過求其有鮮茉莉花而已。如在夏日能飲龍井,已為大佳,謂之“能敗火”。更有以龍井茶加茉莉花者,以“龍睛魚”之名加之,謂之“花紅龍井”,是真天下之大噱頭也。至於沏茶功夫,以極沸之水烹茶猶恐不及,必高舉水壺直注茶葉,謂不如是則茶葉不開。既而斟入碗中,視其色淡如也,又必傾入壺中,謂之“砸一砸”。更有專飲“高碎”、“高末”者流,即喝不起茶葉,喝生碎茶葉和茶葉末。有的人還有一種論調,吃不必適口而必充腸之食,必須要釅茶,將“高碎”置於壺,蔗糖置於碗,循序飲之,謂之“能消食”。

還有一種介於品茶與飲茶之間的,若說是品茶,又蠢然無高雅思想,黯然無欣賞情緒。若說是飲茶,而其大前提並不為解渴,而且對於茶葉的佳劣,辨別得非常清楚,認識得非常明確,尤其是價錢更了如指掌,這就是茶葉鋪的掌櫃或大夥計。

每逢茶莊有新的茶樣到來,必於櫃台上羅列許多飯碗,碗中放茶葉貨樣少許,每碗旁並放與碗中相同的茶樣於紙上,以資對照與識別。然後向碗中注沸水,俟茶葉泡開,茶色泡透,凡本櫃自認為能辨別佳劣的人物,都負手踱至櫃前,俯身就碗,仔細品嚐。舌吸唇擊,嘖嘖有聲。其譜兒大者又多吸而唾於地上,謂之“嚐貨樣”。大鋪嚐貨樣多在後櫃,小鋪多在前櫃,實在是有意在顧主麵前炫耀一番。

北京的水

北京人喝茶,對於水雖不講究,而實亦顧及此點。早年北京沒洋井及自來水(北京第一個洋井,說者雖皆以耳聞目見為說,實仍以十二條西口劉家洋井為最早最佳,主人劉五,山東人,能畫馬,而隱於商販),普通井水,雖不是土井,是磚井,仍以苦水為最多,那時八旗軍家,四季發米,全是老米(俸米是白米),煮老米飯,應以使苦水為香越,所以苦水也為人所重視。做菜做湯,有時用甜水或“二性子”水,洗衣滌器澆花,則以二性子水為主,至於烹茶,才用甜水。夠不上甜水井,家道又貧寒的人家,也以二性子代甜水。早年北京井水,因汲浚不深,所以成為苦水,水苦澀有堿性,昔年最多。二性子水較苦水稍佳,介於甜苦之間,井數較苦水井為少。甜水井最少,甜水井固然是汲淘深的緣故,實也因地當適有佳泉。筆者曾飲“上龍”井水,上龍為昔日有名甜水之一,尚不如洋井之深,然甘冽過之,可見為地有佳泉之故。

早年挑水的山東人,聚處為“井窩子”,能得一二性子水,已能發財,人家向備兩缸,一貯苦水,一貯二性子,中等人家,則另備一小壇,以貯甜水,大家則摒棄苦水不要。挑水的有專挑某種水的,有兼挑兩三種水的,其專挑甜水的,則為水夫中翹楚。以前宮中例用玉泉山水,其有茶癖的,或和黃龍包袱水車夫交友,或許以金錢,以期得偶然盜用少許禦水,但仍須在預定地點相候,有時且要迎出城老遠的去。有的和玉泉山當差人員相識,可以取用一些。其各府第,自以水車每日向各甜水井拉水。“大甜水井”一處,每日可賣水費五十三兩整寶一個。那時北京有一俗諺是“南城茶葉北城水”,所謂北城,蓋指安定門外而言。安定門外甜水甚多,當是地脈所關,以“上龍”“下龍”二處為最佳。二井相離,不足二百步,上龍在北,下龍在南,現在下龍已然填堙,屋宇無存,上龍仍由毛三兄支持開茶肆。安定門外下關北口外,地當小關之內,有甘水橋甜水井一處,此井由元明以來即有名,甘水橋尚是元代舊名,以明代為最熱鬧,文人墨客,常在此吃茶,久之百戲雜陳,幾成鬧市(明代公安派文人所遊之地,至今仍有茶可吃者,隻剩西直門外白石橋一處了)。到清代雖沒有以前的繁華,賣甜水是仍舊的,直至洋井盛行,此處立刻冰消了。安定門外角樓北土城邊還有一處“滿井”,水齊井口,俯身可飲,水更清甜,此地在明代也是文人常到的地方,也相當熱鬧,在清代卻寂寞無聞,也沒人在此取水。此井現在仍存,附近土地滋潤,清幽異常。前幾年曾和門人王永海三數人前往,自攜實驗化學用的汽油爐及茶具酒果,在此踏過青,難得並無主人相問,極有清趣的趣味。

茶具

北京人雖不講究泡茶的水,也相當能分別水的佳劣的。北京人是喝茶,而不是品茶,所以茶具不能十分太小、太講究,但也有以喝茶為目標,而在小茶具、細瓷器上注意的。北京喝茶,茶壺也以小為目標,但既為喝茶,自以能蓄茶為主,所以能有暖套為佳。暖套例為藤編其外,內襯氈絮,以紅喀喇為裏,居家行旅,無不相宜,隻茶館中不預備此物。茶壺通以瓷質,老家庭也有用銅壺的,而皆說錫茶壺貯茶不敗味。商店中也有小號生鐵壺沏茶的,即馳名四遠的“山西黑小子”,形作荸薺扁形,實為煮水之用。有一般似乎講究的,以用宜興紫砂壺為貴,宜興壺固佳,但難得精致小品,且多偽製,泥味曆久不退。也有用銀壺的,此風近年始盛。晚清興一種磁鐵壺及一種茶壺蓋碗兩用的茶具,實皆宜於靠茶,講究者不用。前清茶具,有所謂“折盅蓋碗”者,蓋碗為一蓋一底,蓋小於底,在其中泡茶,量小適於細飲。且用蓋碗,稍顯外行,則不但斟不出茶來,反要灑落身上,有時還要摔掉。必須以大指中指卡住兩麵碗邊,食指圈回,頂住碗蓋,蓋前方稍下沉,即能一絲不灑的斟出茶來。折盅為令茶速涼,乃待客及對付婦孺之需,是仆婢的專差。一般不肖子弟,在蓋碗中也要出花樣,外繪花卉山水人物、名人手筆,內繪避火圖兩幅,六碗為一桌,裝一錦匣。以六碗內圖相同的為下品,六碗備異共十二式的為中品,十二碗二十四式的為上中品,二十四碗四十八式為上上品。有一暴發戶財主,也要玩玩名瓷,便買了一套上上品四十八式的,後其家敗落,此物獨得善價,此公也不為無見了。

關於茶碗,普通都是瓷碗,而舊稱為茶盅的緣故,一則物小,二則完全沒把似酒盅,其岔沿豆綠色、茶葉末色、芝麻色的,人則稱為茶碗。近年托茶碗的有茶碟,早年則有“茶托”、“茶船”,全為錫質,也有銅質。其圓形中央有一放碗足小圈的,或荷葉邊的,名為茶托;其為元寶形、兩頭高高翹起的,名為茶船。

北京泡茶,通稱為沏茶,以先放茶葉後注水為沏,先注水後放茶葉為泡,北京則無論用茶壺或蓋碗,皆用沏的方式。其專愛喝釅茶的,先將沏成的茶,喝過幾遍,然後傾入砂壺中,上火熬煮,則茶的苦味黃色盡出,謂之“熬茶”。熬茶適用於山茶,所用砂壺,價值最廉,通稱為“砂包”,為中產以上所不睬、富貴人家所不識,而頗利於茶味,鄉間野茶館常用砂包為客沏茶,冬夏皆宜。和熬茶差不多的,有所謂靠茶,靠茶即將茶壺置於火傍,使其常溫,時久也靠出茶色來。熬茶可以用武火,靠茶不但用文火,簡直不必見火,隻借火熱便可。

偽茶

北京西山附近一帶,有山中人扛荷席簍荊筐,內實所謂山茶,脫售於當地。村民因其價廉,爭相購飲。後京茶莊以山茶羼入真茶劣品中,是為偽茶。山茶產於京西翠微西北山套中,過上方山往南便逐漸少了。山茶的原料最初以紫荊為主(紫荊,北京人稱為“荊條”,山裏人稱為“荊蒿”),采其嫩芽曬幹,不需蒸焙即可出山售賣。喝山茶的,必須用砂包熬著喝,越靠茶葉越濃,尤以冬日喝山茶更為深厚有趣。

初期的紫荊芽茶尚稱不惡,後以銷售發達,飲者漸多,遂將已成小葉的紫荊大芽加入,且多加荊枝,以壓分量,但仍不失原味。再後乃有雜質加入,但山中人不采夏日長葉,亦不采秋後小葉,隻采春日嫩芽,因紫荊花芽雖可代茶,而紫荊則頗有毒質,偶有不慎,與肉類同食,即易致死。西山龍泉塢一帶,產杏頗多,山中人每於冬末春初,拾取隔年陳杏,用以泡茶,絕無酸味,而有一縷清香氣息,飲之令人心遠。拾此幹杏,又必須經過雪壓,方能有味,於是拾得售賣,人以“踏雪尋梅”稱之。我與翁偶虹兄於民十五在小樓流連時,日以此物加茗中飲之,想偶虹尚能記及罷!山茶雜質中,以“剪子股”草、“酸不溜”草、“苣蕒菜”為三大原料,其他樹葉是絕不加入的。後城裏人見山茶可以混充茶內以求厚利,始而收買山茶,選淨粗枝,批售茶行,頗能魚目混珠。後乃廣收“嫩酸棗葉”,繼則一切嫩棗葉皆可,再則嫩柳葉亦可加入,經過炮製,反成為中等以上的茶葉,是為高等偽茶了。

此種假茶的製法是:將采得的芽葉洗淨曬成半幹,然後上籠屜用火蒸,至二分熟。傾出再曬,至半幹再蒸,每蒸曬一次,熟的成分即加一分,七蒸七曬芽葉已成稀爛,觸手欲碎,所謂“爛成軟鼻涕”程度,傾在席上陰至九分幹,以手搓成茶葉卷,置於瓷罐中悶放。悶置愈久,茶味愈佳。此種用酸棗芽、棗芽、柳芽所製的偽茶,亦以此順序排成等級,成為“龍井綠茶”或介於茉莉窨茶和綠茶之間的大方茶,外行人絕喝不出邪味,其茶品亦可列在中等之間。不過真正講究名譽的大茶店是不肯以此損壞名譽的。

近年西山下畫眉山一帶村民,亦覺紫荊山茶隻適於冬日,夏日應飲龍井茶以清心火,於是也仿效製棗芽的“伏地龍井茶”。但自製柳葉茶的很少,這是不肯自欺而已。伏地綠茶暢行以後,於是又設法製窖茶,便采剪子股、酸不溜、苣蕒菜諸草葉,加以焙製。

偽製大路貨的粗茶,更有采嫩榆樹葉、嫩椿樹葉的。榆樹葉沒有特殊味,椿葉有臭味,需經加工處理。京西齋堂以西群山中,製偽茶者以其物易得,遂將嫩椿葉采取後,反複蒸曬至六七次,除去青氣臭味,再潑上大量的薑黃水。沏出茶來,色作濃赤者,味苦如大黃,以售下級飲客。

窖真茶向在產花區的豐台諸村,製偽茶的原在廣安門內,後因偽茶也需窖製,移到窯真茶的豐台附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