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文化(7)(1 / 3)

說實在的,這樣的彈劾,除了殺菜農還算回事,其他的所謂“罪狀”,實在是無事生非,沒事找事。小站練兵,在那個時候,用的還是舊營房,搶占民田,根本談不上。再說,練新軍,要的就是穿洋軍服,用洋人軍隊的編製,否則叫什麼建陸軍。至於克扣軍餉,這罪名扣在清朝任何一支軍隊頭上,都沒錯,唯獨不能扣在袁世凱頭上。袁世凱練兵,首先著意克服的就是舊軍吃空額,克扣軍餉的積習。開始的時候,每逢發餉,他都親自到場點驗。士兵的餉銀,一部分要扣下來,派員會同地方官,限定時間,直接發給其家屬的,免得士兵亂花掉。其清廉幹練,讓外國軍人看了都豎大拇指的。

清朝的規矩,凡有彈章,就得派員徹查,除非皇帝特意照顧。顯然,即使有了甲午之敗,西太後對於跟洋務沾邊的事,還是習慣多盯著點。於是,西太後的親信、袁世凱的頂頭上司榮祿和一個滑頭官僚陳夔龍,被派到天津來查案來了。查的結果,據陳夔龍後來回憶,還是查出點兒東西了的,但是被榮祿壓住不讓如實彙報。這種說法,顯然不真實,因為,鼎革之後,陳變成了遺老,對袁世凱很有看法。這樣說,有成見的因素。而據榮祿的奏報,禦史所奏,除了穿洋服,一件都落不到實處。連所謂擅殺菜農,都子虛烏有(這事,到現在也是個謎,不知道袁部士兵或者軍官真的幹過這事,後來拿錢擺平了呢,還是壓根就沒這事),因為,當地地方官那裏,根本沒人報案。而穿洋軍裝這事,原本就是新建陸軍的應有之意,朝廷知道的。榮祿在奏折裏,把袁世凱著實誇了一通。說他血性耐勞,勇於任事,督練洋操,選拔精銳,尚能不遺餘力,於將領中詢為不可多得之員。

風波平息了,袁世凱得以繼續練他的兵。但事情本身說明,即使在國難當頭之際,中國人要想辦點兒改革的事,即使沒有碰到根本製度,也是那麼的難,總有人說三道四(整個洋務運動期間,洋務派一直處於被人品頭論足的境地,彈章屢上)。反過來,對於什麼事都不做的太平官,大家都能容忍。一任他們無災無害到公卿。隻是,這樣的官兒,在曆史什麼印象也留不下。一個胡燏棻,如果不是小站練兵,有誰會知道他呢?小站練兵如果沒有練出名堂,充其量不過是曆史中的一個小小的泡沫,更不會讓胡燏棻跟著出名。看來,你可以說是袁世凱因胡燏棻出了名,也可以說是胡燏棻沾了袁世凱的光。所以,能夠有作為的官員,在曆史的關鍵時刻能否有作為,關鍵看他圖的是什麼。單就小站風波而論,一向為史家詬病的榮祿,看來不那麼簡單。沒錯,此人是個不想冒險的太平官兒,但不見得就沒有見識。顯然,不能因為他戊戌變法時站在西太後一邊,就一定是個食古不化的頑固派。戊戌政變當口,李鴻章通過他,保下了變法的核心人物徐致靖。後來西太後犯混支持義和團胡鬧,榮祿雖然沒有出麵反對,但也暗中做了些抵製性的工作。至少,在當時的滿員中,還算是一個難得的明白人。隻是,這個明白人,大權在握,除了順勢成全過袁世凱,在曆史的關鍵時刻,卻不敢冒險出頭,做中流砥柱,不能支持維新,但至少應該擋一擋後來頑固派的瘋狂倒車。如果他能出麵,西太後的錯誤也許犯得不會那麼大。當然,後世對他的評價,也會很不一樣了。

漢陽陵的殘片

幾年前,一個朋友來看我,臨別的時候,給了我幾塊地磚碎片,說是漢陽陵的。朋友走了之後,我仔細端詳了這幾塊土得掉渣的碎片,雖然是殘片,但看得出,上麵有整齊的花紋,跟我們現在鋪地的瓷磚相比,除了一個是陶的一個是瓷的,沒有多大的分別。看來,中國人兩千多年,在鋪地方麵的智慧,進步有限。從那以後,一直想著,以後有機會去西安,一定要看看漢陽陵。可惜,後來機會是有了,但每次行色匆匆,都沒有空去拜訪一下漢景帝的地下宮殿,直到今年五月,我的西安之行,得以空出一天,才得以成行。

到了陽陵,首先看到的,是若幹穿著據說是漢代深衣的漂亮女孩,隻是身上的衣服古色古香,腳上卻還是旅遊鞋,她們都是陽陵的解說員,雖然在外麵的時候嘻嘻哈哈,打打鬧鬧,但一進入博物館,解說還是一板一眼,中規中矩,隻是所有的解說詞似乎都是生背下來的,問一個相關的其他問題,哪怕非常簡單,她們也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陽陵到目前為止,還隻挖掘了一部分,展示給遊客的,還隻是一些隨葬坑,屬於漢景帝的主墓室,尚未發掘。漢景帝是西漢初年文景之治的主角,跟他老爹漢文帝相似,都屬於曆史上著名的講究節儉的主兒,因此,從葬坑裏的玩意兒,都比較寒酸,隨葬的青銅器物,比如兵器,都是微縮規模的,連找到的幾枚官印,無論銅的還是鎏金的,都隻女子小指甲蓋那麼大一點兒。不像此前發掘的曾侯乙墓,家夥都是真的。大批的陶俑,也比秦始皇的兵馬俑要小得多,至多隻有正常人的1/3大小。當然,由於這些墓葬都有盜洞,說不定值錢的隨葬品都被盜走了也未可知。不過,至少從目前看到的隨葬品刻意微縮的規製看來,漢景帝安排自己後事的時候,的確有節儉的意思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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