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膳,蘇許安望著淩厲猶豫的神色,心中了然。
蘇許安帶淩厲去了禮州郊區一個山頭。
淩厲雖然疑惑,但也明白長姐要對他說些什麼了,一路無言,誰也沒有說話。
雖然他亦有話想說,但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八年的時間,竟硬生生將他磨成了和長姐一樣的脾性。淩厲有些無奈的想笑。
一路上兩人走的很慢,等到目的地時,三更都快過了。
那是一個淩厲從未來過的山頭,他想起幼時上山撿柴火找草藥,也未曾注意到這座小山,多少有些小隱隱於眾的味道來。
更讓他驚奇的是,山頂有間屋子,在山風中穩穩立著,有燈光從裏向外透,亮的人安心。
夜色太深,借著燈光他堪堪辨認出這處竟是個小院。
庭中錯落,有石桌石椅,屋旁種著一棵樹,他仔細辨了辨,是顆梧桐。
拋卻山郊中的荒涼少人不談,竟是個避世清淨的好地方。
蘇許安讓淩厲在屋外稍候,進屋拿了壺花釀。
淩厲心中雖已有猜測,但對此處竟是長姐的產業也有些驚訝。他知曉家中時常不見蘇許文的身影,竟沒想過可能長姐在他處仍舊置有房屋。
清淨有餘,就是略有些危險。
若有歹徒山匪,長姐一介女子,該當如何?
……淩厲不免有些擔憂。正想開口,“長姐……”
似看出淩厲的憂慮來,蘇許文在斟好酒後,談笑著解釋:“不用擔心,此處隱蔽,白日自有高林山草遮擋著,常人順著路也是難以尋來的。”
淩厲了然,記起確實來路曲折,彎繞居多,稍微放下些心來。
聞著空氣中槐花釀的香氣,他覺得今夜長姐似乎有些不同,連神情中慣有的淡漠都少了些,不知是否是他多心,似乎還多出些……溫柔。
“你即將離……家,八年的歲月我已看出幾分你是如何的人,今日是個好日子,我願告訴你些事情,以免你總是患得患失,離家也不安心。”蘇許安坦然說著。
淩厲仿佛被戳破心事,頓了頓還是迎上蘇許安投來的目光,似下定決心般開口。
“我確實有疑慮想問長姐,願長姐為我解答一二。”
蘇許安望向他,等待著下文。
“長姐八年容顏依舊,可……可是有什麼良方?”淩厲咽下難以言出的後半句,換了句更委婉些的說辭。
一開始他未曾注意,隻當蘇許安比他大不了幾歲,年歲輕些,家中又多積蓄,甚少被生活磋磨,故而不顯歲月痕跡。
但那日他去街上采購家中用品,無意聽聞鄰家小妹談論長姐,提及自長姐搬至西街,已經數年,容顏無暇至今,怎能昳麗如舊,甚至年複一年……
豈非……?
言語間由一開始的羨豔好奇轉向疑慮猜測,他本欲製止,但細細想來又確有其事。
八年他確是與蘇許安相處時間有限,但他已然從昔日孩童到如今成年男子樣貌,身姿各處都有了不小的變化,縱然長姐年紀大他幾許,容貌已然成了定勢,但總該留下痕跡是。
他還記得小時候,家中姐姐出嫁後,他曾去悄悄看過一回,不過比他年長四歲,嫁人不過一載,還算半個新婦的姐姐已有了大大的不同。
縱然蘇許安孤身一人,八年歲月不曾磋磨,但人,真的能毫無變化嗎?
心底有答案欲呼出,但淩厲不敢想下去。
實在是太過駭人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