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人以魚,不若授人以漁。最後這一條承諾,明顯打動了楊亮節。以最快速度收起了堆滿金錠的托盤,欽差大人笑著答道:“既然丞相大人這裏正於韃子決戰,好鋼自然得用到刀刃上!這些話,本官替文丞相帶回朝廷就是。隻是不知福建蒲家,丞相大人打算何時肅清啊?”
這貪官也不是一個絕對的羊牯,還知道問問交貨時限。杜規看了看楊亮節,回答的聲音充滿自信。“三個月,三個月之內,泉州城頭,定會插上大宋旗號!”
“當真!”雖然問期限隻是走個形勢,楊亮節還是被杜規的回答嚇了一跳。一年前,張世傑糾集二十萬大軍攻打泉州,最後都刹羽而歸。破虜軍雖強,也未必強大到如此地步。
“欽差大人,可曾見過文丞相言而無信!”杜規笑著回了一句。放下茶杯,從衣袖中又掏出了一個紅綢包,“我破虜軍上下,皆赤心為國之士。聽說朝廷在崖山落腳,無物自表忠心。丞相大人四下籌集了一批金銀,遣人冒死換了北元流通的交鈔。今日交與大人一並帶回去。日後大軍北伐,可遣前鋒往荊湖富庶之地,收購所需糧草!”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楊亮節迫不及待地點頭,恨不得趕快找個地方,驗一驗交鈔的麵值。杜規接下來再說些什麼,他根本聽不進去。
北元所控之地,強行推廣交鈔。自元世祖元年開始,商人買賣貨物,必須先到官府指定部門將手中金銀兌換成鈔,然後才能到市麵上交易。此刻交鈔發行時間尚短,雖然在民間價值有所貶損,但一貫鈔依然可頂三錢銀子用。杜規出手,就是這麼厚厚一疊,又沒明說數目。楊亮節從中抽幾十張出來,亦不會有人追究。將來朝廷一旦不保,憑借今晚的元寶和交鈔,也足夠欽差大人隱藏在民間,做個陶朱公悠然渡日。
“那,還請欽差大人在朝廷之上,多多為我等分辯一二?大戰在即,千萬別讓一些無聊之徒,在朝中弄出什麼事來,讓將士寒心!”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誰不知道文丞相是天下第一大忠臣。哪個敢給破虜軍抹黑,我老楊第一個跟他們沒完!”楊亮節信誓旦旦地保證,仿佛從此刻,他已經是破虜軍的一員。
杜規笑了笑,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大戰在即,他不希望朝廷那邊再出現什麼麻煩。這次軍事行動,是破虜軍成立以來規模最大的一次。如果鄒大人能力保老窩邵武不失掉,破虜軍就會集合四個標,兩萬馬進攻泉州,加上方家的海盜部隊,絕對可以對泉州形成合圍之勢。
泉州是重要貿易基地。蒲家水師,也是目前蒙元最強大的一支水麵力量。斬掉蒲家水師,崖山上的行朝,就可以多一分安全。
打下泉州後,與朝廷之間的聯係也暢通無阻。那時,給行朝提供優質軍械,請聖駕移到泉州,或教授諸軍如何製造火器,都是可行之計。
這是破虜軍對外的統一說辭,條陳已經寫好了,欽差大人回去照著念給行朝眾臣們聽就行了。有那一千兩黃金和楊亮節這個國舅在前麵頂著,那些看破虜軍眼紅的人,翻不起什麼大浪。
但杜規卻清楚,文天祥這個兵發泉州的部署後,還隱藏著更深的一個局。
蒲所在的泉州,雖然號稱城高池厚,但蒲家麾下那批拚湊出來的雜牌軍,根本擋不住破虜軍傾力一擊。
光打一個泉州,也不需要調集那麼多糧草補給。
破虜軍這頭老虎已經休息了幾個月,養足了精神,磨利了牙齒。文大人此番旌旗所指,所圖絕對不僅僅是一個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