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大人,參軍大人,關稅總長大人,都在裏邊。幾位徑直進去就是了!”姓孫的班頭客氣的說道。心裏暗罵太守大人胡鬧,威信威信,官府在百姓眼中的信譽,全在這隱含的威壓裏邊。沒了威壓,那什麼鎮唬那些多事的百姓去。蒙古人隻認錢,不認禮法,已經夠亂了。換了破虜軍,居然連錢也不認了,把衙門弄得跟集市般,百姓隻要不攜帶武器,想進就進。
幾位士紳愈發不習慣,看看兩個旗牌熬得通紅的眼睛,明白他們肯定也是昨晚才被迫接受的新規矩。拱了拱手,慢慢地向內走去。
衙門兩側虎視眈眈的差役全撤了,戶、工、刑、刑四房和市泊司的大門敞開,已經有百姓來來往往。裏邊的從員都換了新麵孔,遠遠看去,一個個笑眯眯的,說話也透著隨和。幾個外地來的海商剛剛從市泊司領了水引,興高采烈地拿著正向外走。見了幾位城中有名的大商號掌門,趕緊上前打招呼。
“尤老爺,麻老爺,您親自來領水引?”一個常跑倭國的商人,笑著問道。
“我們想見見太守大人,問問朝庭有什麼政令。”卷胡子尤老爺停住腳步,笑著還禮。趁人不注意,低聲探詢道:“鄭大當家,怎麼樣,他們允許你出海了。交多少抽頭!”
“嗨,我白擔心了好幾天。這抽例比原來還低,如果有地方完稅的印花憑證,還可以酌情再減。就是細了些,不同的貨抽的比例不同。我是向外販鐵器成品的,免稅!”姓鄭的商人高興地說道,把手中一個布包樣的東西,向大夥炫耀著晃了晃。“他們還給了我這麵旗子,說是大宋朝國旗。出海時掛在船上,如果被誰刁難了,破虜軍水師會為我撐腰!”
“有這等好事兒!”幾個士紳的眼睛瞪得溜圓。他們都是一會之長,名下產業不少,海船業有十幾條。平素給蒲家上著供,上交完給朝庭的抽例,還能剩下不少紅利。如果宋朝的市泊司真的改了稅收製度,像鄭姓商戶所說,他們每家的產業都要受到衝擊,是福是禍,還要等到看到條列細則,才能算得清楚。
“當然了,聽說福清那邊的市泊司,早就有這規矩。文丞相啊,公道!早知道這樣,咱們早獻幾天城好了!”幾個路過的海商大聲附和。
“嗤!”幾個士紳鼻子裏不屑地哼了一聲,徑自向前。他們的家業大,背景複雜,看的東西多,不會像小商家那麼容易被眼前利益所誘惑。
水師給商隊提供保護,好像是尤老爺故鄉那邊的規矩。尤老爺年青的時候聽自己的父親說過。不過,他知道,自己的家族好像在故鄉很不受歡迎,財產不在官府保護範圍之內,所以他們才不遠萬裏在大宋落腳。
而不同貨物,按不同比例抽稅,好像是霍魯穆斯那邊的規定。大宋的市泊司也曾試行過,後來官員們嫌統計起來過於麻煩,才改成了無論任何貨物,都按統一的比例抽稅。
“尤,尤先生,看來,文丞相很了解海商的心思呢?”臨進大堂,走在後排,白布包頭的麻老爹,拉了拉尤老爺的衣角,低聲說道。
看看靜悄悄的大堂,和堂內埋頭於桌案上審閱文件的三位大人,尤老爺心中也多了些忐忑,回過頭,望著麻姓士紳的綠眼睛說道:“穆罕默德先生,您說,咱們這次來,機會合適麼!”
幾位穿著官服的商人相顧茫然,誰也不知道一步踏進去,等著自己的命運是什麼。許久,跟在後邊的利老爺輕歎著說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進吧”。
語罷,邁步,率先走進了大堂,白膩的後頸,被上午的陽光一晃,露出兩排細細的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