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祥激動地從蕭資手中接過圖紙,在燈下慢慢展開,大手過處,留下濕濕的汗漬。林恩老漢和蕭資二人畫的圖很仔細,火槍基本上仿照了文天祥在“天書”中刻畫的樣子。為後裝擊發打火式,全長一米五左右。由聯動的子管、母管和套筒保持密封,右側設計了一個添彈槽,可裝入定量的火藥和精鋼子彈。子管外有母管保護,當裝填火藥和彈丸時,可拉動手柄,將母管前推。火藥裝入後,鬆手,母管在彈簧的作用下複位,蓋住藥槽。套筒包住子管、母管和內部彈簧,固定在木托上,側麵開槽供母管上的手柄移動。三層槍管的正上方,火孔對齊,套管和母管孔大,子管孔小,通過管壁形成的深坑狀。引火孔內,可放上火石與硫磺混合物做的“炮子”。炮子上方懸掛著打火錘,扣動扳機,打火錘便會落下,打著炮子,引燃子彈裏麵的火藥,將子彈高速推出。
這已經初步具備了文忠記憶裏步槍的特點,隻是無法解決銅殼子彈和火帽問題,裏邊裝的也不是文忠記憶中的發射藥。但這種利器,已經遠遠走在了時代的前列。即使是文忠記憶中誕生在明朝初年的火槍,也遠遠比不上這個先進。
文天祥握著圖紙的手顫抖著,心激動得幾乎要跳出嗓子。如果用這種武器裝備部隊,完全可以彌補宋人體力不足的弱勢。縱使在平原上對決,也未必一定輸給蒙古鐵騎。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帶領破虜軍,衝進了大都城。將那個以殺人為樂趣的皇帝,從龍椅上揪下來,接受世人的審判。讓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理學家們睜開眼睛,仔細看看,被屠殺者的慘狀,讓他們聽聽,被征服者的哭聲。
“丞相,可不可以投產?”蕭資捧著圖紙,小心翼翼地問道,眼中充滿了熱切。
“越早越好,先造一批樣品出來,找隱秘地方試用,邊試邊改,不惜血本。等出拿出最終產品後,就把造弩的工作慢下來,轉向火槍製造。還是跟造弩一樣,關鍵部件咱們自己控製,把零件分散到民間去,最後拿到這裏組裝!”文天祥從沉思中回過神,大聲吩咐。
“知道了,朝廷那邊?”蕭資點頭答應,隨即向文天祥善意地提醒。
“這是絕密,在有能力拿出換裝一個標將士的火槍數量前,不給任何人知道!”文天祥果斷地做出決策,頓了頓,低聲補充道:“短時間內,朝廷不會再有其他動作針對破虜軍。但將來如何,我們無法預料。所以能留一些秘密,就保留一些。至於將來怎麼樣,取決於朝廷,不取決於我們!”
“嗯!我等願意永遠追隨丞相!”蕭資後退幾步,看著文天祥的眼睛,鄭重承諾。這句話他早就想說,但一直沒找到時機。
朝廷算什麼,如果朝廷不能負擔起應負的責任,破虜軍就應該走向獨立。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跟著文丞相走下去,大夥將來的成就,肯定比跟著前途未卜的朝廷好。
“眼下,趕走蒙古人是第一要務。等將蒙古人驅逐後,我希望,咱們在廢墟上建立的,是一個與過去完全不同的國家,而不是重複秦漢以來的興衰更迭!”文天祥笑著拍了拍蕭資的肩膀,轉身,拉開門,走出了岩洞。
將來的中國,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國家,那還是很長遠的事。眼下,需要的是把第一步邁好,把基礎打實。如果大部分國人通過這次劫難,能翻然醒悟,理解文忠記憶中那些民權與契約理念。縱使將來有人想重複那套君君臣臣的奴役模式,也會被百姓拉下馬。如果經曆劫難後的百姓,依然喜歡下拜,喜歡讓明君與清官來左右他們的命運,以自己,以現在的破虜軍眾人,未必能真的改變什麼。
文忠記憶中那些軍閥,掌握的武器和知識遠遠超過了自己和眼前這些人。但那些軍閥的作為,比大宋皇朝卻高明不到拿去。在仁愛和包容方麵,反而遠遠不及。
自己、陸秀夫、鄒鳳叔、張世傑這些人,終將成為過去。而新的時代,將由蕭資、劉子俊,還有今天隨陸秀夫前來的這些年青人來創造。
曆史因文忠的靈魂到來而已經改變,但變向何方,還是個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