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帶隊的蒙古將領煞是厲害,對射了一會兒,居然憑借弩箭的密度,判斷出了對手的大致人數。幾個蒙古武士舉起皮盾,在戰馬後排出了一個刀尖型的隊伍。戰馬一陣騷亂,更多的皮甲,隱藏在戰馬後,向左翼開始集結。
“要糟!”西門彪愣了一下,發覺事態的不妙。落虎嶺左後方相對平緩,放羊的人可以翻山而過。而山穀下的蒙古人,顯然開始打起從側麵突圍的主意。
還沒等他做出相應的調整,“咚、咚、咚”一陣戰鼓響,百餘名蒙古武士從戰馬後探出身體,挽弓朝著一個方向騎射。蒙古弓射擊頻率本來就比破虜弓快,集中起來的這夥人又都是軍中好手,密集的箭雨立刻將山坡上的破虜軍弩手壓製住,往往對方三射,都難以還上一擊。兩側的弩手試圖支援,無奈山下戰馬極多,大量的弩箭都射在了馬身上。而那些送死的戰馬,韁繩卻被主人狠心拴在了一起。掙紮嘶鳴,就是無法躲開。
箭雨乍停,山腳下蒙武士齊聲呐喊,二十幾個人舉著皮盾衝上了山坡。
“迎敵!”負責此段防禦的破虜軍隊長大驚,提起鋼刀,帶頭衝向了敵軍。眼看著雙方就要在半山坡相撞,突然間,衝鋒的蒙古武士全部撲到。
密集的弓弦聲再次響起,無情的羽箭,將二十幾名破虜軍戰士釘翻在地上。
弓弦響聲停,蒙古武士再次躍起,闖入了弩箭陣地中。鋼刀揮舞,帶起一團團血霧。山腳下,戰鼓聲有如雷動,百餘名蒙古武士從馬背後衝了出來,撲向前幾個武士闖出的缺口。馬背後,弓箭突然轉向,密集地護住蒙古武士的側翼,阻止其他破虜軍上前支援。
“堵缺口,堵缺口!”西門彪聲嘶力竭的喊著,憤怒的眼睛幾乎從眶子中瞪了出來。親自帶人衝上,半途中,倒在蒙古人羽箭下兄弟無數。
“放!”胡二狗聲嘶力竭地喊著,帶著兩百餘個弩手一邊射擊,一邊向缺口處前進。兩根破甲錐就紮在他的肩頭,他卻無暇去拔,任由自己的血順著甲縫向外冒,將半邊身體染得通紅。
弩箭手知道到了危機時刻,一刻不停地絞動手柄,上弩放弩。在後續前衝的蒙古人中製造出一條死亡地帶,任何生命都無法通過。
對麵的蒙古弓箭手雖然人數少,射來的雕翎卻更密,更急。
“胡二爺,連射法!”不知誰在隊伍後喊了一聲。
參謀胡二狗如聞天籟,立刻指揮變陣。兩百多個弩手快速分成三排,三人一組,一人在前,兩人在後。突前的弩手負責射擊,射完一弩即放下破虜弓。後邊兩個人依次裝填,依次將弩箭送到他手上。
平時的訓練效果立刻體現了出來,調整戰法後,破虜軍這邊射速不降反增。慢慢地,將蒙古人的羽箭壓了下去。
缺口處,兩軍混戰成一團。
“嘿!”西門彪用刀架開對手的一擊,順勢將長刀捅進敵人軟肋。卷了刃的長刀被敵人的肋骨夾住了,拔了兩次,沒有拔出。在他側麵,兩把彎刀同時砍下。
西門彪擰身,揮臂,將長刀連同刀上的屍體一同扔向彎刀來襲方向。然後揮拳,砸在一個蒙古士兵的臉上。
蒙古武士的鼻子被直接打折斷,悶哼一聲倒了下去。西門彪從他手中奪過彎刀,接連兩劈,將一個蒙古武士砍倒,然後將彎刀當作飛刀擲出,砍去了一個躲在石頭後偷偷放箭的蒙古武士腦袋。緊接著,用腳從地上勾起一把陣亡戰士的斷寇刃陽光下“嘩啷啷”一揮,把迎上來的蒙古武士砍成了兩半。
天暗了暗,一排羽箭向西門彪飛來,把周圍的蒙古武士和破虜軍將領不分陣營射倒在地上。
下一刻,西門彪抹著臉上的血,從屍體堆中爬了出來。他的貼身侍衛身上插滿了羽箭,破虜軍的鎧甲雖然優良,卻已經保不住侍衛的生命。
“弟兄們,一拍兩散,雞飛蛋打!”西門彪悲憤地喊了一聲江湖黑話,抓起蒙古人丟下的皮盾,順著山坡衝了下去。
他身邊,百十個破虜軍戰士棄弩提刀,呼嘯著衝下了山坡。
“一拍兩散,雞飛蛋打!”是大夥做義賊時的一句黑話。義賊劫道,如果對方反抗不激烈,通常不做無謂的殺戮。這樣,才能保證對方過後不買通其他土匪或者官府,過分報複。如果對方情急拚命,造成己方過重的傷亡,義賊們就會喊出“一拍兩散!”的話來,表示要與對方拚個你死我活。
參謀胡二狗阻攔不及,眼看著西門彪一馬當先衝下了山,趕緊組織弩箭掩護。這鍋飯做夾生了,胡二狗邊揮舞戰旗邊想。
林琦和西門彪麾下的人馬都不多,同時要完成困敵、打援、詐城三個任務,隊伍散得很開,跟著西門彪埋伏在山中的士兵隻有八百多人。
並且為了迷惑對手,讓被截殺官員以為遇到了山賊,西門彪這次特地叮囑過大夥,不得使用手雷。以防萍鄉和醴陵兩地的北元官軍,發覺是破虜軍在此打劫,不敢前來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