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們,衝上去,敵軍隻有那麼一點兒人,砍了他們,附近的村子隨便搶!”白連城揮舞著令箭,用歇斯底裏的聲音喊道。
他的幾個親信將領各領人馬,帶頭衝向了破虜軍。反正,一路上殺人也殺夠了,搶劫也搶夠了,已經夠本。即使明知道蒙古人想讓大夥去充當消耗品,隻有硬著頭皮衝上去。
“擂鼓!”望著白連城的背影,阿裏海牙低聲吩咐。
雷鳴般的戰鼓聲瞬間響了起來,貼著地麵,遠遠地傳播開去。那一刻,仿佛天與地都跟著在顫抖。
一千多僅僅有紙甲護身的新附軍,仿佛撲火的飛蛾,向著破虜軍撲了過來。腳步聲越來越急,越來越快,每一步邁出,都帶著殘忍與絕望。
張唐站在車陣中,沒有下達任何命令。萬餘破虜軍和他一樣肅立著,整個陣地鴉雀無聲。壓抑的氣氛隨著元軍的戰鼓聲從眾人心頭滾過,很多人發現,自己握刀的手,居然慢慢開始發抖,發抖,接著,顫抖停止,整個身體刹那間硬起來,被寒冷的戰意所充滿。
“第二團,派弓箭手迎戰。其他各部,呐喊助威,殺!”張唐猛然拔出刀,發出一聲大吼。
“殺!”萬餘人異口同聲,發出一個字,山崩地裂般響徹原野。元軍的戰鼓聲為之一滯,由激昂走向低沉。千餘亡命衝擊的新附軍楞了一下,腳步瞬間出現了停頓。
一瞬間的停頓,已經足夠。
幾百支白亮亮的弩箭從破虜軍車陣後飛了出來,射進了新附軍當中。登時,把新附軍射倒了一小半。剩下的人發出一聲慘叫,亡命衝上。才衝得十幾步,又是一排鋼弩迎麵射來。
跑在最前方的新附軍士卒,身上每人身上紮了至少兩到三支弩,慘呼,跌倒。剩下的人來不及恐懼,很快被另一排弩箭攔截,倒在了同伴的不遠處。血,慢慢地從一個個孤零零的屍體前流出來,彙集成了一片。
一刻鍾過後,千餘新附軍覆沒於陣前。
千夫長白連城從屍體中爬起來,搖搖晃晃地向回走,走了幾步,倒下,再爬起來,再走。反複了幾次,終於沒能走出破虜軍的射程。一支長箭遠遠飛來,將他釘死在兩軍中央。
“嗯,好像攻擊力比崖山的守衛還強些,莫非是破虜軍主力?”阿裏海牙捋著胡須,冷靜地得出結論。
“他們沒動用火炮,城頭也沒有火炮布置!”阿剌罕在一旁附和,仿佛剛才陣亡的千餘人,根本不是他的屬下。
“再探探,也許對方在保存實力。否則,他一萬多人,憑什麼和咱們野戰!”阿裏海牙微笑著,再次舉起了令箭。
三個千人隊排成橫列,盾牌在前,鋼刀在後,慢慢走向了不歸路。北元軍中,催命的戰鼓更急,仿佛地獄裏的惡鬼,發出一連串煩躁的咆哮。
“殺!”三千多元軍緩慢貼近破虜軍車陣後,發出一聲呐喊,頂著箭雨衝了上來。這批人比前一批衝得稍遠,個別人甚至爬上了外圍的木車,但很快,在弩箭和鋼刀的雙重打擊下,敗退了回來,除了給兩軍陣前增加了一千多具屍體外,什麼效果都沒得到。
“組織漢軍以稀疏隊形分組攻上,燒毀對方的木車,探馬赤軍騎兵上前,從戰車縫隙間尋找破綻。蒙古軍做強攻準備。這裏全部交給你,我帶兩個千人隊,探探前麵的山丘有多大!”阿剌罕靠近阿裏海牙,用極低的聲音說道。
怕影響士氣,他已經不敢再盲目試探。對麵的破虜軍很強悍,但人數不多,硬碰硬的話,自己和阿裏海牙損失雖然大,但應該能把對方吃下。
由阿裏海牙打正麵,自己策麵迂回。一旦自己從山坡後迂回成功,就可以把騎兵插進破虜軍後隊,給對手致命一擊。
即便對麵的敵軍陣地後,真的隱藏著炮兵,隻要騎兵能迂回到近前,就會砍瓜切菜般將那些炮手殺死。
這是經曆了無數次戰鬥後,北元將領們用血總結出來的經驗。
“好!交給我!”阿裏海牙伸手,與阿剌罕雙掌相擊。然後親手升起了攻擊旗。
兩萬多元軍踏著鼓聲,緩緩壓向破虜軍本陣。十幾人一組,盾牌手在前,弓箭手居中,長槍兵河騎兵跟在弓箭手後。
軍隊前進帶出的煙塵,遮斷人的視線,阿剌罕帶著兩千騎兵,在煙塵的掩護下,悄悄離開了本陣。
喊殺聲四起,破虜軍第一標,與阿裏海牙麾下的精銳,開始了第一次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