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從軍中升了起來,士兵們在低級軍官的指揮下,快速調整為接戰陣型,最後一次檢查盔甲,最後一次調節兵器。就在這時,前隊負責探路的斥候策馬跑回,大聲報告道:“稟將軍,前方七裏,發現蒙古人前鋒一千騎兵,正向安溪城飛奔!”

“知道了!”張唐點點頭,示意斥候下去休息。斥候送來的消息太晚,如果不是安溪守將及時點燃了狼煙,自己可能今天會被元軍殺個措手不及。

四裏的路程迅速被馬蹄踏過,這邊破虜軍剛剛把陣型紮好,蒙古騎兵已經殺到了安溪城下。帶隊的千夫長停住腳步,稍做歇息。隨即一聲呼哨,帶著隊伍向張唐的人馬撲去。撲到一半,突然又一個急停,撥轉馬頭沿來時的路匆匆跑回。

“擂鼓,送他們一程。戰車拔營,推進到安溪城下。斥候營監視敵軍動向,第一團保護戰車,其他各團順次前進,通知炮師,可能的情況下,尾隨第一標向前推進一段,先不忙著開炮。等我這邊的聯絡信號!”張唐當即力斷,命令全軍做出戰術調整。

千餘元軍不戰而走,說明他們的任務隻是探路。元軍本隊和安溪城之間,肯定還有很大一段距離。如果這千餘元軍騎兵不顧一切殺上來,敵我雙方的戰場隻能在安溪城南,對任何一方都不是很理想。探路的元軍撤走了,破虜軍就要盡可能把位置向安溪城靠近。一旦軍隊能以安溪城為支點,在城牆和城外的土丘之間列一個半圓陣,就可以把元軍堵住,最大程度上避免阿剌罕利用騎兵優勢迂回包抄。

破虜軍將士知道能否占據戰場上的主動,關鍵就在速度上。張唐的命令剛下達,全軍立刻動了起來。列陣的大車快速收攏,套上駕轅的挽馬。輕甲步兵上前,把負責保護車陣的重甲士兵抬上戰車,拉著向安溪城急奔。人和馬車帶起的塵土升起老高,遠遠看去,不知有多少人馬在急行。

接到探路千夫長滿都敖拉的報告,阿裏海牙恨不得抽出馬刀來,把眼前這個蠢貨砍死。如果滿都敖拉遭遇破虜軍後立即發動攻擊,雖然一千騎兵難免陷入苦戰。但大隊人馬卻可以從容殺上,將安溪城守軍和破虜軍援兵隔離開。而滿都敖拉在關鍵是時刻卻選擇了保存自己麾下的士兵,後退和主力彙合,導致大軍完全錯過了將敵手分隔的機會。不用問,此刻懦弱的宋人肯定進入安溪城內了。那裏的城牆雖然不是很高,但自己不付出成倍的代價,斷難拔掉這個前往泉州的障礙。

所以,得到第二波斥候回報,說破虜軍沒有入城,而是選擇在城外擺開野戰隊形時,阿裏海牙大喜,毫不猶豫地下達了全軍加速前進的命令。

“阿裏海牙兄,當心敵軍有詐!”阿剌罕攔住阿裏海牙地命令,低聲提醒道。他和阿裏海牙都是副元帥,級別相同,所以誰也不能完全指揮誰。平素裏,阿剌罕心胸寬闊,對阿裏海牙處處容讓,所以這路兵馬的大事小事俱是以阿裏海牙的命令為主。但關鍵時刻,阿剌罕說句話,阿裏海牙也不得不考慮。

猶豫了一下,阿了海牙放下令箭,低聲問道:“難道有什麼不妥麼,既然是倉猝遭遇,漢人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要不是這個蠢材耽誤戰機,此刻,咱們的鐵騎已經踏穿了宋軍營壘?”

“我是怕敵我實力不明,這個蠢材也沒弄清楚到底來了多少破虜軍,打著誰的旗號!”阿剌罕同情地看了被罵得無地自容的滿都敖拉一眼,低聲勸道:“咱們的細作說,泉州本來沒有多少兵馬,怎麼突然就多出幾萬大軍來?難道不是有詐麼,這樣,讓新附軍先上,咱們蒙古軍關鍵時刻再衝上去!”

“隻怕,這樣走得太慢!”阿裏海牙還是有些不甘心,仔細想了想,同意了阿剌罕的部署。七萬元軍整頓成密集陣型,緩緩向安溪城前進。半個時辰後,像一塊巨石般,出現在張唐的視線內。

一場遭遇戰,因為破虜軍的出色臨敵應變能力和元軍將領的猶豫,變成了陣地戰。朱平站在城頭上,突然發現自己的角色有些尷尬。作為破虜軍,他卻既沒有力量給張唐有力的支持,也沒有能力吸引元軍的注意。敵我雙方都忽略了城頭上那五百人的存在,專注地把精力放在自己的正麵戰場。

“白連城,帶著你的千人隊,殺第一陣!”阿裏海牙跟阿剌罕耳語了幾句,高高地舉起了令箭。

被喚做白連城的新附軍千夫長一個哆嗦,麵孔瞬間變成了石灰般顏色。回頭看看麵無表情的阿裏海牙,再看看笑裏藏刀的阿剌罕,咬著牙答應了一聲,縱馬接過令箭。舉起來,跑到了自己本隊人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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