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豹子,你們等著為萬歲盡忠吧!”呂師夔心中罵道。大宋水師向來就有跨越攻擊的傳統,當年宋金對峙,就曾從海上突襲過山東河北數州。更何況此時帶領水師的是著名的狠人杜滸。腹誹歸腹誹,臉上卻做出一幅大功無私的姿態來,叮囑眾人好生為國守土。

一番小動作搞完了,時間也到了三月中。呂師夔鬆下一口氣,開始整訓盤點自家嫡係士卒。還沒把人馬拉出廣州城,就接到了廣南西路的求救信。

“賊犯瓊、雷二州,郝萬山、霍誌戰死。鬱、容、高、廉各州主將皆作壁上觀。敵眾我寡,元帥若半月不來,柳某將以身殉國!”剛補了安撫使的缺,屁股還沒坐熱乎的化州守將柳德潤在求救信中哀求道。

呂師夔把求救信收了起來,沒做任何安排。當夜,化州前來求援的信使在廣州城內不知所蹤。

瓊、雷、化、廉四州相繼失守。

福建大都督府,文天祥拿起幾隻角旗,別在了標記著等高線的沈氏地圖上。破虜軍參謀長曾寰帶著一幹參謀,快速推演出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情況。

按原定作戰計劃,杜滸率領的水師在將北元廣州水師消滅後,任務僅僅是拿下孤懸海外的瓊州。那裏去年沒受到戰火波及,糧食大熟,剛好劫來補充福建各地的食物缺口。

誰也沒想到,廣南諸路群豪居然看著杜滸一個挨一個的打下沿海四州,不做任何行動。此刻杜滸手中兵馬不足壹萬,若廣南西路諸豪齊心協力,未必不能把破虜軍水師堵回海裏。

“廣南西路的地方群豪們後悔了,暗中給杜滸輸糧送款,期望杜將軍能手下容情!”劉子俊走上前來,送上一疊拆了口的信件。每一封信的外皮上,都如驗名死囚的正身般,打了個大大的紅叉。

大夥一看,就知道紅叉是杜滸所為。關於這些騎牆者,杜滸向來隻有一條應對對策,“殺!”

“派快艦給杜貴卿傳令,讓他暫時不要繼續前攻,先把瓊、雷、廉、化四州穩定住。把無主之田,和投靠了北元那些豪強的家財,先給百姓分了!”文天祥笑了笑,把信隨手扔到了一邊。

“丞相意欲如何,莫非還心存善念麼!”蘇劉義從一邊快步走過來,有些不滿意地抱怨道。

此刻手中無兵可持,但蘇劉義不認為自己就得一切聽文天祥的安排。按官職,他也是兵部侍郎,有參與戰局決策之權。況且去年若不是翟亮等人臨陣投敵,江淮軍的結局也不會那樣慘。

對這些一箭不放,把行朝側翼讓給張弘範的家夥,文天祥也沒什麼好感。見蘇劉義發急,笑了笑,說道:“蘇侍郎何必急在一時,這些人家產盡在兩廣,難得舍得棄家逃命不成!”

“那丞相準備如何?”蘇劉義楞了楞,不知道文天祥葫蘆裏到底賣得什麼藥。在他心目中,眼前大宋丞相對別人的田產家財看得很重,幾乎每次打仗,首要目的都是搶錢。

“先穩住他們,別把他們打急了,否則,他們聯起手來,杜將軍那裏也會麻煩!等咱們擊敗了呂師夔,然後再慢慢收複兩廣,要麼不打,要打,就把擁兵觀望的人都掃蕩幹淨了,以免給將來留下麻煩!”文天祥和氣地解釋。以杜滸的性子,打起來就不留情分。剛好滿足了呂師夔驅虎吞狼的心思。

廣西南路地形複雜,苗、漢雜居,對那些投靠了北元的地方大族,還需要區別對待。這些人心裏沒有華夷之別,也沒有國家概念。在乎的隻是家族利益的綿延。所以,無論在誰麾下,都不會忠心耿耿。隻會跟在他們認定的強者身後打秋風。對於他們這夥人,分化、瓦解、安撫、打壓等手段並施才是正道,如果一味以殺戮為主,反而會勢得其反。

“若如丞相出兵兩廣,蘇某願為帳前小卒!”見文部將官幾乎都盯著自己,蘇劉義歉意地抱了抱拳,後退了半步,躬身說道。

“蘇將軍不提,我也要請將軍出馬。我準備讓鄒洬、張唐、蕭鳴哲、楊曉榮和吳希希奭帶一、二、五三標,還有炮師從循州殺過去。蘇將軍可與他們同行,沿途招攏舊部!”

“第二和第五標?”蘇劉義強壓著心頭的狂喜問道。終於等到這一天了,自從來到福建,大夥一直盼著在文天祥的幫助下重整旗鼓。但第二和第五兩標兵額嚴重不足,破虜軍派出三個標外加一個炮師,看似氣勢洶洶,實際上人馬卻沒多少。應付兩廣那麼大的區域,恐怕會力不從心?

“眼下許夫人的興宋軍駐紮在潮州、惠州一帶,人數有五萬餘,隨時可殺向廣州。如果蘇將軍不棄,可以沿途收攏江淮軍舊部,補充進蕭鳴哲的第二標和楊曉榮的第五標。這樣,在廣南東路,破虜軍加上許夫人的興宋軍,咱們的兵力不比呂師夔少。如果能將呂部擊敗或擠出廣南東路,西路諸豪失去靠山,恐怕隻有任咱們宰割的資格!”文天祥點點頭,低聲安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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