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怕是在蒙古人幫助下,爪哇已經內亂!”杜規翻看完情報,低聲分析。

“你是說哈隻葛當並非受到其王指使?”劉子俊驚詫地問。他也有這種預感,但具體詳細消息,還沒有斥候從南海送回,所以他不敢確認自己的判斷。

“那些海島國家可不像咱大宋。他們一個島上的土酋就是一方霸主。所謂國王,有時候根本管不了地方上的事!”杜規點點頭,仔細剖析爪哇國最近種種可能發生的事情。“各島名義上是一國,實際上互相不服氣。再加上蒙古人在旁邊煽風點火,不打起來才怪。不過,這對咱們也非壞事…..”

“難道子矩有什麼妙計?”陳龍複看了杜規一眼,問道。與杜規共事三年,對這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矮胖子他可不敢小瞧。甭看此人平時不笑不說話,實際上兩眼一眯縫就能給人下一串絆子。

“商隊說,最近爪哇和三佛齊都發現了銅礦,純度很高?”杜規低聲說著,小眼睛裏,放出了咄咄光芒。

曾寰、劉子俊、陳龍複,甚至包括文天祥都楞住了。在杜規沒進來之前,他們已經商量過如何出兵保護航線的事情。但大夥的思考角度僅僅局限在大都督府應盡保護百姓之責的位置上,從來沒有人動過搶劫的心思。

護航的開銷很大,船隻入海後,糧食、淡水、蔬菜都是一筆很大的開銷。

但杜規一句話,解決了所有困難。

他的話與大國形象和聖人之道完全不符。但他的話,卻在眾人麵前推開一扇塵封已久的窗口。

“打仗耗糧耗錢,況且放著故土不收複,去征討海外,對百姓和朝廷都交代不過去。但如果一仗打下來能穩定後方,並且拿下個錢罐子,大糧倉出來,這仗就值得一打!”杜規不管別人怎麼看自己,奸笑著說道。

“聽你的話,咱大宋一點都不像個天朝大國!”劉子俊笑著推了杜規一把,調侃道:“倒向個占山聚義的強盜,天天盤算著如何大塊分金!”

“能做占山為王的強盜,總比被人亡國滅種好。能搶劫外敵,總比搶劫自己的百姓好。我倒是想以德服人,可別人不認識這個德字,咱怎麼辦?”杜規笑著回應,從劉子俊的語氣中,他聽出來對方支持自己的看法。再將目光移向文天祥,卻看見文天祥的表情極其古怪。

“這是資本主義國家的殖民做法,傷天害理!”文天祥心頭突然湧現了一股抵觸情緒,但很快,這種情緒就被杜規所描述的利益壓製住了。

仗勢欺人,搶人財產、糧食,既不符合文天祥平生所學忠恕之道,也不符合文忠的國際主義精神。但現實卻告訴文天祥,這是解決目前麵臨錯綜複雜難題的一個突破口。對南洋如此,對高麗也如此。

“子矩,你說說看,咱們是出兵將南洋諸島統統拿下,還是逼他們道歉賠償?”文天祥口中突然冒出了一句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的話,惹得陳龍複等人紛紛側目。

丞相大人變了!陳龍複等人這樣想,約法大會召開前,曾經有一段時間,大夥覺得距離文天祥非常遙遠。而此刻,卻發覺他又變近了,比原來更貼近凡俗。

“不需要派很多船,派幾艘大船去,以威壓為主。扶植其中一方,讓他取得相對優勢。然後要求戰敗者以銅礦、糧食為賠償。戰勝者以關稅、礦石和糧食做咱們出兵幫忙的酬謝。咱們盡量直接作戰,或少作戰。但必須保證大宋在諸島的最大利益…….”杜規見文天祥如此重視自己的意見,興奮得雙眼放光,一個接一個壞得冒煙的點子,接連從他嘴巴裏蹦了出來。

“禍水外引,因外部勝利緩解內部矛盾。這個杜規,嘿……”陳龍複在心中默默地想。

“啊嚏!”正在曬太陽的哈隻葛當酋長突然打了個噴嚏。放下部屬進貢來的戰例品,他站起來,遙遙向海麵上望去。

“宋人不會來報複吧,蒙古使節說了,宋人馬上要亡國了,沒有力量派兵出海!”已經宣布自立為葛郎王的哈隻葛當不安地想。從占婆繞路趕來的蒙古使臣曾信誓旦旦地保證,一旦宋人派艦隊出海,蒙古人立刻從江西攻入福建。

江西和福建都是哪裏,哈隻葛當不知道。他隻知道大元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與大元比,大宋的武力微不足道。

“啊嚏!”高麗國主王昛緊了緊衣領,偷眼看了看自己家的王妃忽都魯潔麗米斯,生怕因為一個噴嚏惹了這個王妃不快,否則,就不但自己一個人麻煩,整個高麗都要雞犬不寧了。

“王怎麼了,不舒服麼?”忽都魯潔麗米斯伸手摸了摸王昛的額頭,關切地問。

“沒,沒事!”王昛的身體明顯一哆嗦,顫抖著聲音回答。向自己的妻子陪著笑臉,心中卻在忐忑不安地想:“她怎麼對我如此好,不會是戰船偷工減料,被蒙古人發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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