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將軍,李將軍,你們意下如何啊?”達春見大夥都不肯說話,隻好主動點將。

“末將想聽聽大帥的另一條應對之策!”沒等元繼祖說話,李諒搶先回答。

聞此言,達春身邊的蒙古武士的手輕輕地放在了腰刀上。幾個對探馬赤軍決戰時出工不出力行為心存怨恨的蒙古武將也吵嚷起來,用力向元繼祖、李諒二人身邊擠。元、李二人身邊的探馬赤軍將領也不是省油的燈,手按刀柄,對周圍的人橫眉冷對。

“眾將莫亂,本帥的第二條應對之策,的確應該說給大夥聽聽!”達春揮了揮雙臂,製止了屬下的進一步動作。元繼祖和李諒的幾個親信沒來應卯,如果此事發生在平時,達春絕對可以把這些忽視軍紀的人斬首示眾。但此刻,有人沒來說明元、李二人已經做了準備,在圍城中與探馬赤軍翻臉,大夥都得不到什麼好處。

領兵多年,達春在軍中的聲望還是很高的。對峙的蒙古將領和探馬赤軍將領各自後退,不再互罵,手卻都按在刀柄上。

達春苦笑著搖搖頭,說道:“本帥之所以不欲采用第二條應對之策,就是怕大夥中了鄒賊奸計,自相殘殺。第二策自然是苦撐,等待敵軍糧盡,伺機突圍。或困守孤城,等待伯顏大人的援兵趕到,裏應外合,盡殲城外這二十萬草寇!”

說到這裏,達春忍不住又笑了,笑容中帶著幾分淒涼。“恐怕伯顏大人很難殺到此地來,破虜軍一心報福建之仇,拚了性命不要,也會擋在伯顏大人的路前!而等敵軍糧盡,不失為一個辦法,但諸位可有把握,今後同心協力,彼此互不猜疑?”

剛才還鬧著要火並的將領們都慚愧地低下了頭。伯顏的話說得沒錯,鄒賊的計策是明顯的挑撥離間。但心存芥蒂的大夥明知道敵人挑撥離間,卻依然忍不住按敵人的布置行事。

“困在孤城中,即便我等知道伯顏丞相即將趕來,弟兄們的士氣也會越耗越弱。大帥說得有道理,與其坐等下去,不如趁著士氣尚在的時候,拚死一博!”半晌沒說話的元繼祖向前踏了幾步,大聲說道。

達春終於盼到元繼祖表態,不覺喜上眉梢,離開帥案,向前走了幾步,拉著元繼祖的手大笑道,“我就料到你我弟兄生死同心,絕不會上那鄒賊的當!”

“鄒賊小計,又怎能迷惑英雄!”元繼祖後退兩步,解下自己的佩刀,躬身放到達春的腳前。“探馬赤軍永遠聽大帥號令,如果有人信不過我等,希望大帥親自領軍,末將絕不讓大帥為難!”

“繼祖何必如此,蒙古軍和探馬赤軍本屬一家,隻有沒眼界的人才懷疑自家弟兄!”達春俯身將元繼祖的佩刀撿起來,親手給他掛在腰間。轉過頭,對著眾將命令道:“爾等回去準備一日,咱們明晚三更吃飯,四更向北闖營。本帥與元將軍衝在第一線開路,額爾德木圖將軍與李諒將軍各帶本部人馬在第二線。其他弟兄,部分探馬赤軍和蒙古軍,一並組成第三線。咱們草原漢子,生死與共!”

“生死與共!”蒙古、探馬赤軍將領們舉起刀來,跟著達春高喊。

幸存的幕僚送來地圖,達春對著地圖開始分配詳細作戰任務。據白天在城牆上觀察,堵在北方的是武忠和張直的部隊,人數不少,戰鬥力卻未必強悍。比較難對付的是那些灌了水的戰壕和亂木搭建的鹿砦,大夥一旦突圍受阻,很可能向上次一樣把四麵八方的民軍吸引過來。因此,達春安排了蒙古和探馬赤軍各出一支決死隊分別向東、向南強攻。吸引敵軍注意力。又命人把這些天剖下的馬皮,還有士兵們的營帳作成口袋,包滿黃土,準備屆時填充壕溝。

把各項事情安排好了,也就到了大半夜。諸將紛紛領命散去,元繼祖和李諒帶著探馬赤軍將領還有一幹侍衛向達春告辭回營。

一路上,李諒都黑著臉不肯說話。直到進了自己的地盤,招回了事前安排應急舉措的將領,李諒才氣哼哼地向元繼祖質問道:“元兄好仗義,咱這近萬弟兄的性命,都讓你當禮物送了出去。北方有崇仁、峨峰、始豐三座大山,還有一條汝水。不知咱們這條命,夠周圍兵馬截殺幾回!”

“我若不肯答應,你能保證咱們活著回來麼!”元繼祖冷笑一聲,問道。在決定向達春妥協的那一瞬間之前,他已經看後殿隱隱的身影在閃動。那應該是達春麾下的死士,也許是達春為了示威故意讓他看見的,也許別人倉卒布置下的,反正,現在已經都不重要了。

“多活一天而已!”李諒惺惺道。

“未必,你明天且聽我安排!”元繼祖冷笑著回答,手輕輕地按在了李諒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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