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殺聲震天,中間夾雜著傷者臨死的哀嚎,還有弱勢者的求助呼叫,聽得人渾身發冷。附近幾家民間力量見武忠吃緊,紛紛把頭看向了鄒洬的帥旗。帥旗旁,負責協調指揮三軍的令旗沒任何變化,傳令兵站在高高搭起的吊鬥內,對戰場上的喊殺聲充耳不聞。

“鄒都督不會受傷吧!”有人擔心地想。武忠和張直兩部麵臨的狀況讓人很焦慮,眼看著不斷有蒙古軍從樂安城方向衝過來,一波波,如重錘一樣砸在起義新附軍的戰陣上。作為大軍統帥,鄒洬卻對戰略部署不做絲毫調整。

“弟兄們,跟著我上!”與武忠所部相臨的一支地方武裝呼喝著加入了戰團。這支隊伍的首領叫秦逸雲,進士出身,放過一任縣丞,在贛南一帶素有威望。他的兵馬一動,周邊幾家武裝全部跟著動了起來,數萬人的隊伍從兩側向北方圍攏,將突圍的蒙古武士困在了中間。

蒙古武士招架不住,被逼得狼奔豚突,每衝向一處,必有十倍的宋人圍上。這些宋人有的拿著菜刀,有的在木棒上綁了塊尖石,有的隻拎著兩塊磚頭,士氣卻比起義的新附軍還高。蒙古武士隻要被他們圍住,轉眼就會變成一堆肉泥。

“你們自己走吧,別管我了!”隨著人流衝到宋軍陣前的達春絕望地說道。周圍的兵馬太多了,蒙古武士衝上去,幾步後就被淹沒在人海中。“草賊流寇”兵器簡陋,攻擊力卻絲毫不亞於起義的新附軍。特別是戰團外圍那支新來的隊伍,旗幟、隊伍都與眾不同,一邊攻擊,一邊變化著隊形。蒙古武士隻要和他們接上,瞬間就被刺落馬下。

“大,大帥,咱們這,這邊撤!”親兵吉亞拉住達春的馬韁繩,掉頭向戰場東方移動。一個地方殺不出去不等於整個戰場沒空檔。穿著普通士兵的衣服,即便是躺在地上裝死,他也不想放棄逃出生天的希望。

達春渾渾噩噩地被兩個親兵擺布著向東方逃,忠勇的部下現在怎麼樣了,逃向哪裏,他都不想管。眼前的情景就像一場惡夢,他全部的希望就是這場惡夢早點兒結束,哪怕夢醒時分,已經聽見長生天的召喚。

“大帥,跟上我!”幾匹戰馬飛馳而來,馬背上的武士左右包抄,將達春和兩個親兵夾在了中間,協裹著跑向另一處空地。在那裏,中萬戶額爾德木圖收攏起千餘武士,緩緩向東北方移動。

一夥百餘人的蒙古武士從額爾德木圖眼前跑過,徑直向北。額爾德木圖視而不見,任由武士們狂奔而去。

又一夥百餘人的蒙古武士衝向北方戰場,額爾德木圖依然不聞不問。隻是彙攏著自己身邊的千餘人,一邊前行,一邊調整著戰馬狀態。

大多數出城的蒙古武士都衝向了正北,探馬赤軍兵變來得太突然,失去統一指揮的他們無法調整應對策略,隻能按照昨天的計劃向正北方突圍。這也是萬不得已的辦法,對騎兵而言,對著一個方向反複衝擊能收到的效果最大,一旦前邊的攻擊者把宋軍的營壘衝垮,後邊的武士就能從缺口處殺出去。

大隊民軍迎著武士的戰馬湧來,菜刀、鋤頭、木棒,高高舉起。蒙古人在贛南欠下的血債太多了,今天,終於到了他們償還的時候。

“殺,殺,給老子狠狠的殺,別抓俘虜,差的價錢我給你們補!”秦逸雲騎在一頭水牛的背上,揮舞著根削尖了毛竹呼喝。自從贛南淪陷後他就苦讀兵書,今天終於把多年學來的知識派上了用場。所部民軍在他的指揮下不停地變幻著陣型,一會兒是梅花陣,一會而是楔尖陣,在亂哄哄的人海中威風凜凜,把破虜軍的重甲營都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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