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他殺得熱鬧的時候,兩個傳令兵擠到了他的“戰牛”前,拉住他的竹矛大聲喊道:“秦將軍,大都督有令,你部人馬速歸本陣!”

“啊?”秦逸雲楞了一下。他所部民軍俱是從周圍的鄉村誌願而來,總數有一萬出頭。帶出五千支援北線,留在原地看守壕溝和鹿砦的還有六千餘眾。剛才看戰場上事態,蒙古騎兵主要突圍方向就是正北,難道在如此緊急關頭,敵軍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不成。

想到這,騎在水牛背上的秦逸雲回頭一望,隻見數千蒙古鐵騎聚集成一團,直直地向他的防線衝去。

上當!秦逸雲心中大叫,帶領兵馬回援,哪裏還來得及。眼睜睜地看著鐵騎帶起的煙塵突破壕溝,跨過鹿砦,衝進了自己的弟兄中間。

中萬戶額爾德木圖等得就是這個機會,憑借多年的爭戰經驗,他知道圍城兵馬成分複雜,相互之間必然不能協調一致。如果全軍突擊一個地方,反而讓敵人能從容調整兵力部署。所以,在衝出樂安城後,他不組織隊伍,放任大部分蒙古軍按原計劃向北突擊。自己卻帶著一個建製最完整的千人隊墜在了最後。

如此龐大數量的“誘餌”收到了預期效果,大部分民軍都吸引著加入了北側戰團。留在原地的民軍未曾經過係統訓練,雖然每個人都很勇敢,沒有人指揮的情況下卻不知道如何應付突發事件。千餘蒙古武士一擁而上,快速在他們之間殺出了一道缺口。

“給我殺,給我堵住!”到了此時,秦逸雲再顧不上什麼隊形、戰陣了,帶著大隊人馬殺回。在附近的幾家民軍的支援下,將隊尾的幾十名蒙古武士截住。卻眼看著大部分蒙古騎兵脫離了包圍圈。

血,暗紅色的血跡充滿了秦逸雲的雙眼。一具具父老鄉親的屍體倒在他麵前,身上被蒙古彎刀割出的傷口在汩汩流血,臉上卻含著笑意,仿佛為能戰死在殺場上而感到分外滿足。

“追,追上去。把這些禽獸抓回來!”秦逸雲聲嘶力竭地喊道,帶著士兵追向蒙古騎兵遠去的方向。兩條腿的速度怎可能跑過四條腿,看到馬蹄帶起的煙塵越飄越遠,一股羞憤的感覺籠罩了他的全身,扔掉手中的毛竹,他把手伸向了腰間的短刀。

就在這個時候,一雙滿是老繭的手按在了他的胳膊上,秦逸雲抬起頭,看見兩江大都督鄒洬友善的笑臉。

“你的陣型訓練得不錯!”鄒洬笑著誇獎道,仿佛根本沒看到剛才正是因為秦逸雲率兵主動出擊,才讓額爾德木圖鑽了空子。

“末,末將失職!”秦逸雲的胳膊掙了掙,沒能從鄒洬的控製下拔出短刀,隻好放棄了自殺謝罪的打算,訕訕道:“請大都督治罪,末將情願領受軍法!”

“什麼罪,我隻看到你帶兵帶得比別人都有模樣!”鄒洬笑著答道。幾年來,邵武指揮學院為破虜軍提供了大量高素質的中、低級軍官,但像秦逸雲這樣,能把幾千民軍訓練得似模似樣的自學成才者還是很罕見。在鄒洬眼裏,這樣的人物如果再經過指揮學院的培養,加以時日,未必不是獨領一軍的統帥之材。

“末將盲目出擊,導致陣型混亂,放走了敵軍!”秦逸雲羞愧地說道。此刻戰鬥已經接近了尾聲,被困在宋軍中間的蒙古武士要麼被殺,要麼投降。如果不是武忠部周邊的幾支民軍過早出擊的話,可以預見,被困在樂安的所有蒙古武士將無一人能漏網。

“放心,這些禽獸逃不遠!”鄒洬搖搖頭,笑著安慰道:“這裏是漢家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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