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哪裏,隻是想換種打法。這麼打,弟兄們死傷不少,卻徒勞無功!”夏平江賠著笑臉說道。論軍職和封爵,他都比眼前這個蒙古千戶高得多,但雙方民族不同,在大軍中,職位再高的漢人將軍於蒙古小兵麵前也不敢出大氣。

“夏將軍在說什麼?”上千戶畢力格見高麗翻譯和夏平江嘀嘀咕咕說個不停,以為二人在密謀,有些不快地問道。

金正男狠狠瞪了夏平江一眼,轉過身來,點頭哈腰地用蒙古語說道:“夏將軍想給您諫言,他認為您目前的打法不正確!”

“喔,讓他說說正確打法是什麼?”畢力格臉上明顯出現了一層陰雲,冷冷地說道。光用新附軍和探馬赤軍的屍體堆不過城牆,這一點,此刻所有在奉新城外的蒙古將領都知道。但佯攻的計劃不能透漏給新附軍。否則,本來就怕死的他們攻城時就更不賣力,很容易讓城中宋軍猜到元軍的真實意圖。

“卑,卑職建議在每五百新附軍之間,夾雜一百蒙古武士。新附軍本事差,膽子小,沒蒙古武士帶著,鼓不起戰鬥的勇氣來!”統軍萬戶夏平江雖然表麵上唯唯諾諾,心裏卻並非沒有主見。看穿了畢力格拿新附軍士兵當炮灰的企圖後,反過頭來,硬攀上了蒙古軍。

聽了這話,高麗翻譯金正男又瞪了夏平江一眼,卻不敢不如實翻譯。斟酌了一下,用盡量婉轉的口氣把夏平江的建議翻譯給了畢力格。

“你說,要讓蒙古人參與攻城?你說,你們新附軍沒有膽子?”畢力格的手按在了刀柄上,陰沉著臉問。

“是,末將正是這個意思。如果丞相大人命令將軍佯攻的話,將軍必須讓一部分蒙古人參與攻城。否則城中守將總看不見蒙古軍,就會懷疑奉新城外是一座空營,推測出丞相的真正主攻方向不是這!”夏平江聽完翻譯的話,站直身體,大聲回答。

臨近的幾個被伯顏從荊湖強調來的新附軍將領聽見了夏平江的話,一同湊上前來。一個多月來,他們的部屬也折損了很多。大夥全是憑手中人馬多少混飯吃的人,彼此之間難免有些袍澤之誼,此刻見夏平江主動出麵指摘畢力格,紛紛出言附和。

“是啊,是啊,我等奉丞相之命前來助戰,卻沒能力擔任主攻的!”

“對啊,咱們不能誤了丞相大事!”

這一來,弄得畢力格反而不好發做了。伯顏雖然安排四萬多新附軍供他消耗,卻沒說他可以把新附軍給逼反。奉新城外駐紮的蒙古軍不多,真鬧起兵變了,說不定自己要吃大虧。

仔細權衡了一下厲害得失,上千戶畢力格終於答應了夏平江的要求。但他卻不願意自己麾下的蒙古武士被白白浪費掉。吩咐人去組織十個新附軍千人隊,把兩個蒙古軍千人隊打散了,放在新附軍千人隊中間。然後命令操炮手、弓箭手準備,一刻鍾後先由火炮對奉新城進行轟擊。最後命令參與行動的蒙古軍和新附軍將領,利用硝煙的掩護,十個千人隊一擁而上,爭取在一次進攻中給守軍造成最大殺傷。一旦有人攻上城頭,則賞金加倍。一旦有人給城牆造成可見破壞,則明日三軍休息一天,第三天再繼續攻城行動。

“是!”眾將答應一聲,分頭去準備。一刻鍾後,由二十門青銅野戰炮組成的元軍炮隊,率先對奉新城發動打擊。

“噌、噌、噌!”銅質炮彈和炮管磨擦的聲音格外淒厲。城牆上下,炮彈接連爆炸,隨著持續不斷的爆炸聲,一片片被血凝成塊的泥土飛上天空,石頭、碎木還有死者的肢體來回飛濺。

城牆上的火炮不甘示弱,立刻進行了反擊。破虜軍所配備的火炮質量遠遠超過北元,雙方炮手在熟練度和瞄準技巧方麵的差距不可同日而語。幾排炮彈呼嘯著掠過天空,在元軍炮群中間轟然炸開,兩門火炮被炸了個正著,隻聽“轟隆隆”一聲巨響,炮手、炮車還有沒拆箱的炮彈化做了一團烈焰。

爆炸聲過後,屍體和廢銅爛鐵灑了滿地。被炮火波及的元軍士兵倒在地上,鼻子、耳朵和嘴巴同時流出血來。僥幸沒被炸死的士兵沒時間為同伴哀傷,收起炮架,拉來駑馬,將炮車套在馬背上趕緊轉移陣地。

“轟、轟、轟!”城牆上的火炮仿佛被激怒了般,對著元軍發射炮彈的位置猛轟不停。又有兩輛炮車在轉移途中被掀翻。炮彈殉爆炸起的泥土夾雜著硝煙高高升起,遮斷了半個戰場。

“衝,弓箭手抵進城牆漫射。其他人架雲梯、衝車,挖地道,把火藥安放在城牆下!”畢力格惱羞成怒,將所有攻城招術同時使了出來。他沒想到攻了一個多月後,守軍的炮火依然這麼激烈。眼前這個彈丸大的小城中不知道儲藏的多少炮彈,仿佛永遠打不盡一般,每次都給攻擊方的士氣造成極大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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