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怕個球!砍他娘的!”士兵們粗野地笑著,目光裏滿是對血與火的憧憬。破虜軍的高待遇向來就讓年青人們羨慕,以前若不是大都督府一直不肯降低募兵門檻,非要格守著“獨子不招、兄弟中已有人從軍不招、家中長輩無人奉養不招”這古怪的三不招原則,還有那高得怕人的體力、射術標準,大夥早就披上這身軍裝了。這回上陣去即便不能立功受賞混個將軍當,至少退役後能進鄉議會,憑著大都督府頒發的“守土證”,選個裏正、區長是小菜一碟,比去學校苦讀,然後再參加一大堆考試這種出頭路線簡單得多。

光榮與夢想的鼓舞下,誰也沒在意這期新兵的訓練科目比原來簡化了甚多。新兵營的鎧甲、軍械配備標準,也比原來的老兵營差了許多檔次。比民軍略高,但僅僅能與各地警備部隊持平。

“戰爭不僅僅是士兵的事,國家之間的戰爭,所有人都可以為國盡力。隻要敵軍在我們的國土上,我們采用任何手段都是正義的。”隨著戰爭準備工作的深入,一種國戰觀點悄然在民間流行。

有些性格偏激的人悄悄向長江北岸的江湖豪傑發布賞格,購買北元地方官吏的人頭。轉運使金幣四十枚、倉庫使二十枚、縣尉十枚……。厘卡、路橋稅吏根據地區不同,價格不等。雖然沒有收到什麼實際效果,消息傳出後,依然嚇得地方官員惶惶不可終日。

與此同時,各地商人們驚喜地發現,大都督府取消了對北元的貿易禁令。除了糧食、鋼鐵和火器外,幾乎所有物資都成了可出口物品。有些渠道靈活的商會立刻打起了軍械的主意,略做試探後,居然發現商人的保護者杜規對此持支持態度,而與大都督府關係密切的海沙幫,已經率先開啟了向北方倒賣警備軍中淘汰武器的先河。

“打仗不止是兵大爺們的事情,咱們經商的,除了捐錢捐物外,還能為國做更多貢獻。一時虧點不要緊,隻要破虜軍不敗,早晚大夥都能賺回來!”海沙幫原幫主,現在的華夏鹽業商會老大張翠峰舉著酒杯,向前來探問消息的商人們說道。

“是啊,是啊,跟大都督府合作,不吃虧!”有求於他的商人們頻頻點頭。文天祥與大宋其他官員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他懂得等價交換原則,從來不認為商人們為官府做事是理所當然行為。而是在每次得到商人們的幫助後,大都督府都會付出與幫助等價的回報。眼下的海沙幫就是最好的例子,曆朝曆代,以走私食鹽為主業的海沙幫都是官府的死敵。他們與造反者為盟,造反者一旦成了正果,海沙幫立刻變為昔日盟友的重點打擊對象。古往今來,唯獨大都督府破了這個先例。海沙幫在大都督沒崛起前,雪中送炭般向百丈嶺走私了食鹽、糧食和生鐵。而大都督府崛起後,則投桃報李,取消了整個大宋的食鹽專賣製度。

隻有在大都督府治下,海沙幫可以不通過走私手段,名正言順的販賣食鹽,並且可以像經營罐頭、木器等商行一樣,創立自己的招牌。從走私販子一躍變成愛國商人,這個脫胎換骨的變化讓很多知道海沙幫底細的商人羨慕得兩眼血紅。而眼下張翠峰經營的項目更令人眼饞,華夏鹽業商會名下的張二麻子刀具行,居然獲得了官府頒發的武器輸出文憑!

這年頭,隻要長著腦袋的商人都清楚,一把破損的鋼弩,一套破虜軍看不上眼的襯鋼皮甲在北方黑道上能賣到什麼價錢。特別是對於行商,路過那些山大王的地界,送一把維修好的鋼弩,十幾隻沒羽弩箭拜山,幾百裏路,絕對不會有人再打這支商隊的主意。

“張,張大哥,我們也想跟,跟大都督府合作,合作。但杜胖子說他隻給信得過的商團發執照,所以,所以……”一個長期跑陝、甘的商隊首領試探著問。怎樣才能讓杜規信得過呢?大夥實在弄不清楚。跟據他們探聽得來的消息,如今取得武器輸出文憑的,除了與國有大功的許、陳、方、蘇五家外,隻剩下海沙幫和捐了二十萬銀元的泉州某商會。如果能少花些錢辦下武器輸出文憑,大夥寧願白給張家分一份紅利。

“這個麼,杜胖子大概沒說清楚。據我所知,非但淘汰的鋼弩、皮甲,先前從元軍身上繳獲的翎根甲、朱漆弓甚至猴子甲都能批發到,如果你能滿足大都督府的條件,甚至可以搞到斷寇刃、雪楓刀(馬刀)和鎖子甲!”張翠峰抿著酒,斷斷續續地吊人胃口。

“什麼,鎖子甲?”幾個小商人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斷寇刃和鎖子甲是破虜軍的標準裝備,幾年來通過戰爭途徑流落到北方民間一些,最後都成為了世家貴族的珍藏。特別是局部加裝的孤型鍛壓鋼板的極品鎖子甲,北方名之為將軍鎧,黑市價格絕對能賣到一千銀幣以上。兵荒馬亂的年月,有這麼一件鎧甲就等於多了條命,問誰不想活著看到太平時代!如果你有本事把鎖子甲倒賣到西域去,在海都手下混個收稅官當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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