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襄樊調來的新附軍到了哪裏?”伯顏聽了一會兒部將們的爭執,盯著地圖詢問。

“在這!”火者不花用手在地圖上點了點,“上高城,雨大,錦江漲水,他們被隔在岸北了!”

“我就知道這群養不熟的狼崽子會找借口!”伯顏雙眉輕輕向上一挑,牙縫裏硬迸出了一句命令:“傳令,各路新附軍加快腳步,三天之內,就是爬也要給本帥爬到袁州來!逾期不致者,讓他們自己去看軍法!”

“是!”老將們如釋重負般喘了口氣,齊聲答應。伯顏催促新附軍加快腳步,意味著他放棄了奧爾格勒的冒險主張,下一步準備用新附軍這些肉盾來填平鄒洬的營壘。這樣,這場戰役的最差結果也就是不勝不敗的平局,各人所部兵馬雖然都受到巨大損失,但根本尚在,將來有的是機會恢複元氣。

“傳令各路兵馬,從今天起停止對各關口的攻擊。黃泥關和瓦土關的兵馬先撤回來!等新附軍來了,由他們擔任主攻”伯顏沉著聲音,繼續命令。

“隻怕那些不肯盡心!”有人小聲嘀咕。新附軍全是一些軟骨頭,欺負百姓,彈壓地方尚堪一用。攻擊鄒洬的防線?蒙古武士都無可奈何的關卡,他們撲上去估計與請鄒洬聽戲差不多。

“本帥要的就是他們不盡心。傳令下去,新附軍身後不派督戰隊,具體怎麼攻,讓領軍武將自己決定!”伯顏的臉色陰沉似水,不容置疑地吩咐。

“是!”幾個年青將領有氣無力地答應。照目前情形,看來伯顏大人準備與鄒洬耗時間了。奧爾格勒的計策雖好,卻沒人敢冒險一試。

沒等他們耷拉下的頭抬起來,伯顏用手指敲了敲地圖,開始點將:“火者不花!”

“末將在!”老將火者不花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向伯顏施禮。

“你與奧爾格勒、格畢圖、阿布其格,率領五個萬人隊明天一早出發,直撲武陽水。五天後,前鋒兵馬至少要在豐城內出現,否則,軍法嚴懲!”

“末將!”火者不花嚇得身體一哆嗦,半晌無可奈何才補了“聽令!”二字。豐城距離武陽水隻有三十裏,伯顏把手中蒙古軍分了一半去那裏,顯然是準備實施奧爾格勒的冒險計劃。

老將軍極不情願,但軍令如山,不由他抵觸。正沮喪間,又聽伯顏命令,“沿途大張旗鼓,前部抵達豐城後,用一切手段征集船隻,準備木料,城裏的民宅隨你拆,務必在十日內,把渡河物資準備妥當!”

“是!”火者不花鐵青著臉答應。長途迂回,再架設浮橋,兩段時間加在一處。守衛進賢的宋將即便是傻子,也知道元兵到了。這一戰,肯定收不到任何效果。

“其餘各部後撤修整,然後陸續向東移動!”伯顏笑了笑,眼角瞬間射出兩道寒光,“待鄒洬殺出吉州後,咱們回頭砍了他!”

好一條調虎離山之計,也隻有伯顏,才能從一個不成熟的建議中總結出這樣一個陷阱來。帳中諸將,無論年青激進還是年老持重的,一時都興奮了起來。圍著地圖指指點點,沮喪之氣一掃而空。。

“丞相之計雖妙,隻怕那鄒洬不肯上鉤?”議論了片刻,有人小心地提醒。

“那本帥就直接渡過武水,踏平他的兩江!”伯顏一拍桌案,大笑著說道。

兩江空虛,元軍直撲而下。但如此大規模的軍隊調動,鄒洬不可能發現不了。然而,當他發現了敵軍的動作後,擺在麵前的路卻隻有兩條。

要麼賭蒙古軍渡不過窄窄的武陽水,要麼冒險出兵反抄元軍後路。

無論鄒洬怎麼選擇,雙方下一輪較量,必然發生於群山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