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續高燒的霜月是在第二天的淩晨退燒的。

不眠不休的陪在霜月身邊的黃瀨每隔三小時左右就會給霜月量一次體溫。在看到電子溫度計上霜月的體溫是三十八度之後,黃瀨稍微放鬆了一點。

黃瀨不像霜月那樣有輕微的潔癖,不過他一點也不希望在昏昏沉沉地睡了這麼長時間後、意識清晰的醒來的霜月看到的是蓬頭垢麵的自己。再一次為霜月擦幹淨身體,為霜月換下了帶汗的單衣之後,黃瀨離開了霜月家的別莊。

像之前一樣把霜月換下來的衣服和床單被套等東西送到洗衣店裏,坐上計程車的黃瀨很快在計程車上打起盹兒來。迷迷糊糊地想著昨天給霜月熬的粥,昏睡著的霜月沒能吃下去。那粥到了現在大概已經不好吃了,待會兒要重新買材料重做;陷入沉眠的黃瀨隻覺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久到霜月已然從那座什麼都沒有的別莊裏消失。

“!!”

猛然睜眼,瞳孔急劇收縮的黃瀨渾身大汗的驚醒過來。大口喘息著的他用力地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哈啊……哈啊——……”

計程車司機忍不住從後視鏡裏窺視這位剛上車沒多久就睡著,不到一刻鍾就又驚醒過來的高大青年。要不是這個青年沒有要遮住他那好看又顯眼的臉的意思,這位司機很有可能會以為自己載了一個到處逃亡的犯罪者。

又撇了一眼青年毛線衫袖口處的血跡,計程車司機告訴自己別胡思亂想,早點把人送到指定位置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好在青年要去的目的地已經近在眼前。計程車司機揮散自己腦海之中的各種想象,很快把車停在了黃瀨家的門口。

付錢、下車。黃瀨很感激司機沒有多事地問自己需不需要幫助,或是別的什麼。進入玄關的時候黃瀨才想起自己忘了給二姐買杏仁豆腐。好在黃瀨的二姐像是不在,整個黃瀨家都靜悄悄的。

(沒有人在……)

黃瀨想起之前大姐提過今天要和父母一起去拜訪親戚。現在家裏沒有人在,多半是二姐被大姐和父母一起拉著去了。

“家裏沒有除了自己之外的人在”,這個認知讓黃瀨感到了幸運。上樓回房間拿了換洗衣物的他很快來到了浴室。

(要是不小心讓姐姐們或者是老爸老媽看見了——)

唇角溢出一個略帶無奈的笑容,脫下了外套的黃瀨望著自己左手衣袖上的血跡——原本黃瀨沒想讓那血跡弄到難洗幹淨的羊毛衫上的。哪知黃瀨的血小板比他想象的要沒用,左臂上那超乎黃瀨預想的深的傷口所流出來的血液不僅浸濕了黃瀨的襯衫,亦滲出了黃瀨身上的羊毛衫。好在因為是冬天,黃瀨穿的外套很厚,不是到手臂斷掉的那種程度,血液大概無法滲出到黃瀨外套的表層。

也正是因為如此,黃瀨才敢不對傷口做任何處理就回家,而不怕家人馬上就發現他左臂上的傷口。

溫熱的水流從傷口處淌下。些許的刺痛感讓黃瀨的頭腦變得清晰起來。血液讓黃瀨的襯衫和手臂黏在了一起,黃瀨正在試圖分開它們。

愛情小說、電視劇和漫畫裏總有女主角因為男主角對她不眠不休的照顧而重新愛上男主角,或是決定原諒男主角的戲。這讓黃瀨不禁憧憬起了霜月醒來後發現是自己在照顧她的、進而對著自己小鹿亂撞的畫麵。

(那個時候隻是因為霜月她還不清醒。)

退燒以前霜月醒來過幾次。但是每次她都處在意識不那麼清醒的狀態之中。

“……”

望著眼前的高大身影,霜月下意識地伸手想拉住眼前之人的衣角。

見狀黃瀨直接握住了霜月的手。霜月則是雙眸無神的掉下淚來。

“火神君……”

一次。

黃瀨的手臂上多了一條血痕。

兩次。

四、五滴血液從黃瀨的手臂上滴落下來。

三四五六七八次。

然後被霜月當成是火神的黃瀨身上就多了各種各樣不致命的小傷口。

“……你究竟有多喜歡小火神啊?”

手指上蘸了水,用這一點點的水滋潤著霜月幹裂的嘴唇,黃瀨發出了笑聲:“但是我絕對不會把你讓給小火神——”

“不止是小火神。小黑子小赤司小紫原小青峰……任何人我都不會讓的。”

隻要自己在霜月身邊,遲早有一天霜月會對自己回心轉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