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三人正商量著事兒,春平突然闖進來,跪在堂前:“大少爺,大事不好了,那姑娘說要去報官。”
張敬何猛地起身:“報官?報什麼官,你沒說是病故嗎?”
春平急道:“奴婢是這麼說的,可是她說主子身子康健,年紀輕輕不可能突然病故,還說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否則就去報官!”
張暮風道:“大哥,看來此人難纏,輕易不好打發。”
張敬何哼了一聲:“什麼難纏的親戚,不過是要錢罷了,既然要看,便讓她去看,叫上府裏年長的嬤嬤,去給你主子收拾一下,三弟你去把人領進來,先讓她在前院等著,等嬤嬤收拾的差不多了,你再把她領去聽音閣,給她點銀錢讓她管閉嘴,再把她送出城去。”又轉向張敬禮:“還有你,去祠堂,不,去祠堂汙了祖宗的牌位,回自己屋裏去,禁足三日,好好思過。”
張敬禮如蒙大赦,轉眼便沒了身影。
春平哆哆嗦嗦的叫了嬤嬤,去給自家主子收拾遺容。
張暮風打開西角門,門外站著一位綠衣少女,覺著眼熟,稍作回憶,恍然大悟,一臉複雜的表情。
芩靈笑著打招呼:“大人,我們又見麵了。”
昨日才見過的,怎麼會忘呢,張暮風便是運來客棧問話的那個錦衣衛。
張暮風雙手抱臂,眯著眼睛打量她:“你就是柳姑娘的親戚?”
“正是,沒想到這麼巧,小女也是嚇了一跳。”
“既然知道害怕,還不趕緊離開。”
“什麼?”
“我昨日可是提醒過,如果再讓我見到你們惹事,就等著進大牢,怎麼,這麼快就忘了?”
“大人,我今天不是來惹事的,我是來見親戚的,所以您沒理由抓我。”
“理由?總是可以找到的,趁我沒改變主意,趕緊離開。”張暮風厲聲喝道。
芩靈卻不懼他,笑容鬆弛:“好啊,我這就走,走去衙門,狀告首輔大人的府裏有人害死了我的表姐。”
“你敢!”
張暮風上前兩步想要抓她,芩靈早有防備,他前進幾步,她便後退幾步,從始至終保持著安全距離。
張暮風看出她有些拳腳功夫,還敢威脅自己,被氣笑了:“螳臂當車,不自量力,人就別看了,死人不好看,看了會做噩夢,柳姑娘既是你的表姐,大少爺說了給你取些銀子,你拿回去,帶給柳姑娘的父母兄弟,為問一下她的家人。”
“大人,表姐的父母兄弟皆已不在人世,小女也是到了京城才知道有這麼個遠房親戚。”芩靈回答的坦然。
這一招是張暮風給她挖的坑,能進張府的人,底細早就被查的一清二楚,她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親人,自然受到了懷疑。
芩靈從袖中取出一根玉簪,說道:“這根玉簪是表姐給小女相認的信物,大人若是不信小女,可以請與表姐的親近之人前來認一認,是不是表姐的東西。”
這玉簪是昨晚芩靈走之前,從梳妝台上順走的,想著能派上用場,因此說的相當篤定。
張暮風見她說的如此有底氣,心中疑慮消了一半。
“你跟我來。”
芩靈被張暮風領到張敬何麵前,張敬何聽了張暮風的敘述,奇道:“竟有這樣的親戚,不為錢財,隻為情誼,實屬難得。”
有張大少爺發話,這事便好辦了,不過加了個條件:“既然是來尋親的,這親人又不幸病故,你就在府裏住下吧,等你表姐的後事了了,再送你出城。”
此話乍一聽說的是人之常情,其實則不然,怕是擔心她出去亂說,壞了張府的名聲,要將她暫時禁足在府裏,等她乖乖低頭承認不會亂說,才能放她自由。
隻不過這樣反而合了芩靈的心意,探明真相,需要時間,在府裏行事比在外頭方便。
張暮風引芩靈到天聽音閣,此時死者的遺容已經被整理妥當,芩靈上前,演了一出初見已是離別的苦情戲,看的旁邊的春平和嬤嬤動情,抬起袖子直抹眼淚。
張暮風眉頭輕挑,一雙眼睛緊緊盯著芩靈,心裏直道:厲害啊厲害!
芩靈突然叫了一聲,惹得抹眼淚的二人不約而同停住啜泣,齊齊看了過去,隻聽她說道:“大人啊,表姐不是病故,瞧瞧這手指,指甲都是黑色的,定是誰下了黑手害她,大人您要為我做主啊!”
張暮風隻覺得頭疼,屏退其餘二人,問道:“你究竟想做什麼?”
“真相。”
“真相?知道真相之後呢?”
“知道真相我馬上離開,出去之後,對和貴府有關的事情隻字不提。”
張暮風有點不信:“就隻有這一個要求?”
“正是。”芩靈的態度還是一樣的理直氣壯,說一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