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門口的守衛輪流站崗,後半夜,芩靈醒了,她估算兩人約莫一個時辰換一次班,一個時辰的時間夠她把這個宅院裏外翻譯找一遍了。
等到最後一次換班的時候,芩靈等另一人離開後,試著拉了拉門,發現門已經從外麵鎖上了,她抬手叩門。
寂靜的夜裏,隻聽得風聲呼嘯,突然一陣敲門聲在背後響起,守衛著實被嚇了一大跳,冷靜下來,才發覺是芩靈在敲門,他打開門,問道:“何事?”
芩靈捂住肚子:“大哥,我肚子疼,想去方便一下。”
守衛有些尷尬,心裏也在打鼓,這大半夜的,若是人跑了去哪裏找,正猶豫著要不要答應她,突然腰間一陣酥麻傳來,守衛身體一抽,暈了過去。
芩靈眼疾手快,扶住倒下的他,把他倚著門板慢慢放下,雙手交疊放在身前,盤腿坐著,守衛的頭微微垂著,看上去就像是靠著門板坐在地上打盹一般。
做好這一切,芩琳又把門重新關上,從外麵栓好,做出自己還被關在屋內的假象,隨後滿意的點點頭,像一隻靈巧的貓兒鑽進了黑夜裏。
這是個二進的四合院,前院是一排倒罩房,看起來是家仆們住的地方,此時剛換下班來的錦衣衛正其中一間房裏,準備休息。
後院有三間大房,兩間耳房,剛才關著自己的地方正是西廂房,東廂房原來是吃飯的地方,此刻除了生火用的灶台,其他的地方都擺滿了各樣值錢的物件,這些都是登記在冊的贓物。
芩靈在屋內仔細檢查了一番,屋內痕跡都已被破壞,沒什麼有用的線索。
兩間耳房住的應是貼身服侍主人的丫鬟,櫃子抽屜都打開來,被褥被隨意丟棄在床上,看的出來被暴力搜查過。
隻剩下最後一間正房,門口處已經能看到不少的血跡。
芩靈打開門,一股陰寒夾著這血腥氣味撲麵而來。芩靈拿出從西廂房的簾子上扯下來的布,遮住口鼻,深吸一口氣後,才走了進去。
進到屋內,芩靈被地上的血腳印吸引了目光,那是幾隻殘缺的血腳印,血腳印從左邊的臥房一直延伸到門口,看起來像是有人正赤著腳朝著門口走來,踏一步留下一個腳印。
芩靈跟著腳印往裏走去,撩開簾子,一張大床映入眼簾,床上是大灘發幹的血跡,血跡一直延伸到床下,床榻和周圍的床帳上布滿了黑色的痕跡,令人觸目驚心。
芩靈走到床前,床榻的裏側有塊幹淨點的區域,大約能看出來這裏曾經睡著一個人,外側則是完全被血浸染。
芩靈打開火折子,照著床的周圍和頂部看了一圈,發現床另一側牆上的中間位置連著頂部有好幾串的血珠子,像是有人拿著刀,往床上睡著的人身上刺,然後快速的拔出刀,甩出了一連串的血珠子,如此重複了好幾次。
這應該是一起仇殺,而且凶手非常恨他。
芩靈在屋裏四處翻找,找到了一枝毛筆,半盆清水,她拿著沾了水的毛筆,站到床邊,正對著血珠子的位置,猛地一抬手,一串水珠正好撒在了那串血珠子上,她又重複試了一次,那水珠落下的位置和血珠子原先的位置相差無幾。
從枕頭放置的位置來看,這個被凶手反複捅刀的地方,正是死者的下半身。
當時身邊還睡著個人,凶手這一刀下去,死者必定會吃痛驚醒,也會吵醒身邊睡著的人。
可那兩兄弟說,同床的人是直到早上起來的時候才發現的屍體。
芩靈拿起枕頭,整個枕頭已被血水浸透,枕頭下方的被褥顏色也比別處要深的多。
應是先抹脖子,然後對屍體進行報複泄憤。
被破壞的是下半身,八成是這劉侍郎在外欠下的風流債,討債不成,就想要毀掉他。
檢查完房間,芩靈走出門外,深深地吸了口氣,她站在風裏,任憑清冷的夜風吹著自己,帶走身上渾濁的血腥氣。
從凶手破壞屍體的憤怒程度來看,睡在旁邊的小倌竟然沒有受到一絲傷害,這個凶手不是有某種怪癖的變態,就是個情緒極其穩定的狠角色。
芩靈歎口氣,不管是哪種,都會是一件相當棘手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