芩靈走到西廂房門口，守衛還坐在地上，沒有醒過來。
會不會下手重了點？
曙光微現，已近卯時，從垂花門處傳來一陣腳步聲，許是之前換班的那個錦衣衛過來了。
芩靈輕巧地躍上圍牆，昨天在張暮風麵前爬下圍牆時的笨拙，都是她裝的。
隔著圍牆，她聽到裏麵焦急的呼喊聲後，才滿意的離去。
一大清早，江天被一陣敲門聲驚醒，他披了件外衣，起身開門，見外頭站著李博文，頓時清醒了不少。
“李兄，你這一大早著急忙慌的，是出了什麼事嗎？”
李博文走進店裏，神色緊張地說道：“你娘子可能出事了。”
江天瞌睡完全醒了，抓著他的手臂忙問：“出什麼事了，你快說啊！”
“你先別著急，我隻是說可能。”李博文安慰道，“昨晚我娘就說一整天都沒見到芩姑娘的身影，晚上也沒來用晚膳，我娘一直等到亥時，也沒見芩姑娘回來，今天早上我娘去敲她的門，敲了許久沒人應門，心裏著急，讓我想想辦法，我撬了窗子進去，發現屋裏沒人，床上的被褥也疊放的整整齊齊，不像有人睡過的樣子，我猜她應該是一晚上沒回來。”
江天覺得腦袋裏亂得像一團漿糊，他知道芩靈經常夜裏出去，有時候會後半夜才會回來，一回來就蒙著頭睡覺，誰都不可以去打擾她。
此刻，江天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擔心，也許是她昨晚又出門了？
江天努力回想著，但是好像沒有發生過整晚不回來的情況。
李博文打斷他的思緒：“她會不會有別的去處，昨晚留宿在外麵了？”
“別的去處？”江天想了想，“沒聽她說過。”
“那你們在城裏可有親戚或者是相熟的人？”
“沒有親戚，相熟的人……”江天突然想起來，要說最熟悉的人，可能就隻有張暮風了。
可是芩靈應該不會去找張暮風，更不會留宿在張家。
江天轉念一想，芩靈之前在張家住過一段時間，若是她去找張暮風，太晚了留宿在張府，好像也有這個可能。
江天的心好像突然被一隻手揪住了，透不過氣來。
李博文見他麵色難看，痛苦地皺著眉頭，以為他是因為芩靈的失蹤，急火攻心，忙拍著他的背幫他順氣，邊拍邊安慰道：“江兄，你別急，嫂子肯定會沒事的，說不定一會就回去了，我和我娘說了，如果她一回來，就來書坊通知你。”
江天緩過勁兒來，對李博文道：“我知道有個地方，她可能會去，我現在就去找她，你能不能暫時幫我看著書坊？”
李博文道：“你盡管去，找人要緊，書坊有我呢。”
江天謝過李博文，出了書坊，直奔張府而去。
一路上，江天隻覺得心亂如麻，他不知道自己是生氣還是擔心，他希望馬上就能看到芩靈平平安安的出現在張府門口，又有那麼一絲私心，希望她沒去找張暮風，簡直五味雜陳。
路上的行人紛紛側目，有認識他的人跟他打招呼：“這不是林氏書坊的夥計嘛，一大早這麼著急幹什麼去啊？”
江天像沒聽到一般，隻顧低頭趕路。
拐過一個街市口，麵前都是賣各色早點的攤位，熱氣蒸騰，香氣撲鼻，江天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江天。”聲音清靈悅耳，像某個山穀深處泉水的叮咚聲。
周圍一切嘈雜的聲音仿佛都被這清泉水過濾掉了，江天緩緩轉過身，透過嫋嫋的白霧，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芩靈正坐在一個攤位前，麵前擺著一碗豆漿，睜著黑色的大眼睛疑惑地看著他，“你這麼著急是要去哪兒啊？”她問。
早餐攤的老板端上來一碗餛飩，上麵浮著幾顆碧綠的蔥花，芩靈微笑著向老板說了聲謝謝，拿起放在桌上的勺子，攪動了幾下餛飩，綠色的蔥花沉到了碗底，複又浮了上來，芩靈聞著混沌和蔥花的香氣，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
江天走到她跟前，紅著眼睛看著她，眼睛裏有波濤在洶湧翻騰，情緒滿到就要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