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號……”廣播傳來了小號的聲音,這座半軍事化管理的技術學院每天都會播放軍隊音樂,指揮著全校師生的常規生活,接下來還有集合號、出操號、上課號、熄燈號……每天如此,周而複始。
我就是在這樣的學校,度過了自己的大學時光。而今天,我將要走出學校去新的單位報到上班,實現從一名學生向一位職場社會人的轉變。
我從桌子上拿起東信手機,為了就業期間聯絡工作方便,家人給我購置了這部手機,在 2003年的西部邊疆,這對在學校的學生們來說,算是一件奢侈品了。手機的時間指向 2003年 8月 21日,我洗漱完畢後,拖著行李箱,選擇學生們跑早操的時候,離開了這個我生活學習過的地方,這樣做是不想讓太多人看見我狼狽的樣子,因為,我是本屆學生中最後一個就業的學生,而造成這種局麵的原因,就要從 2003年中國發生的一件驚動世界的大事情說起,那就是“非典”疫情。
2003年年初,上海市某郊區的企業到我們學校招生,一家台資企業吸引了我的注意,他們生產的產品用在全世界三分之一的筆記本電腦上,我學的是電子機電相關專業,又想去大都市上海工作,於是毫不猶豫地簽下了這家企業,與我一同簽約的還有十幾位同學。
就在我與同學們沉浸在喜悅當中的時候,南方地區的“非典”疫情開始蔓延,本來以為就像流感一樣的小疫情,誰料想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全國蔓延,我簽的企業方通知,希望我們盡快體檢後去上海上班。
學校老師讓我帶領同學們一起去醫院體檢,在我第一個抽完血之後,就業辦的楊老師打來電話:“薄樂,你帶所有同學回來吧,不用體檢了,上海那邊來電話,政府封城了不準人員流動,你們去不了了。”
而後,同學們一個個選擇了其他企業就業,而我執著地等待,希望上海那邊疫情有所好轉,無論是我、學校,甚至整個國家,誰也不知道這該死的疫情什麼時候會結束,這段時間我的心情就像被人蒙著頭綁架了似的,永遠也猜不著命運之手什麼時候撕票。
我的死黨劉曉濤很早去了一家電力上市公司做銷售工作,這天回學校來看我,我們兄弟兩人在校園小吃店點了油潑麵,配著啤酒邊吃邊喝,幾杯酒下肚後,劉曉濤打開了話匣子。
劉曉濤咽了口酒,嘴巴抿著,深情地望著我:“薄樂,你在學校過得咋樣?”語言就像現在韓劇中男女主角的對話,充滿了挑逗性和故事性。
“劉曉濤,請收起你泡妞時才出現的放光眼神,我過得好得很,不要給兄弟我演苦情戲。”從言語中就可以看出我們兩人關係不是一般的鐵。
劉曉濤撲哧一聲笑了,但似乎笑中又帶有對我的擔心,他說:“你別隱藏自己了,你說說你,我們還在為就業發愁時,你一年前就被學校就業辦公室聘用了,雖然是做輔助工作,但我們這屆哪個學生不是經過你的手送走的,學校跟哪些單位接觸多、關係好,單位的實際情況怎麼樣,有些老師都沒有你這個學生清楚,你混到這個地步,換作是我的話,潛規則幾個校花那是必需的。”
我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子就朝著劉曉濤砸過去,他趕緊做求饒狀讓我住手。
看我沒有真打,他壯著膽子繼續說:“薄樂,我好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剛才的意思是說,你占有這麼好的資源……唉!現在卻混成了全校最後一個沒有工作的人,這不是笑話嘛!”
劉曉濤說的沒有錯,我確實擁有他所說的那些資源,一年前我進入了萬人矚目的就業辦公室開始實習,說起進入就業辦公室,其中不乏處心積慮。
當時我從一個老師口裏得知,學校要把招生就業辦分拆成招生辦和就業辦兩個部門,一位我熟識的楊老師擔任就業辦的主任。於是,在老師下課回家的路上,我提前坐在了路邊凳子上等待。老遠看見老師向我這裏走來,我起身裝作若無其事地與老師對向而行,距離老師越近我的心跳越快,我知道,這一次對話,可能會決定自己以後幾年的命運。
我:“楊老師,您好,下班了啊!”
楊老師看著我笑了一下。
我:“楊老師,我想問您一件事,耽誤兩分鍾,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