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圈的傍晚沒有夕陽,也沒有大片壯觀的火燒雲沒有萬道彩虹色的霞光。天空隻會一點一點暗下來,壓下來,仿佛慢慢窒息一般,鋪天蓋地的黑暗最終吞沒殘存的光明無聲覆蓋整個世界。
所謂的恐懼,最初時是否誕生於黑暗?
NO.4大人站在一處凹進去的較高點,平整白衣下腰身挺得筆直,蒼白瘦削的臉孔上墨綠色的瞳孔如同野獸般散發著冰冷的幽光,逐漸暗下去的天光將他的身影一點點包裹在深沉的黑暗中。
烏爾奇奧拉,哭泣的人。
那三個人正在他腳下的走廊裏匆匆而過,落在最後的女人一頭茶發在身後隨著腳步長長地甩蕩開來,某一瞬間好似察覺到什麼一般頓了頓,下一刻又恍若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地追上她的同伴。
【寺琉亞】。
視線鎖定在那個有幾分熟悉的身影上良久,烏爾奇奧拉收回目光,麵無表情地在黑暗中默立了一會兒。
帶她去那個房間,通知所有十刃不要出現,他收到的命令的確如此——對於這個叫寺琉亞的死神,藍染大人到底在想什麼,沒有人了解。
最初那把刀暴走的時候他很湊巧地在場,那種澎湃洶湧幾近非自然之物的力量之後,這個女人如同裹在透明膠質中的淡影一般自彙集在一起的大團靈子中緩緩浮現。一瞬間他很清楚地感覺到了不遠處的上位者微微波動的情緒。
並不是惱怒,而是混合了驚訝迷惑的一種……很愉快的情緒。
破麵和虛對於力量有著天生的渴望和敬畏,因此當堂堂NO.4受命照顧那時還未清醒的【寺琉亞】時,烏爾奇奧拉並沒有覺得受到羞辱。而且所謂的照顧,不過是每隔一段時間去看看那家夥清醒了沒有而已。
然後,就漸漸覺得這張沉睡中也輕輕皺著眉的臉很眼熟。
時間對於破麵來說沒什麼概念,六年一眨眼就過去了。某天他走進那間房間時,他們的領導者正站在那張床前,從這個方向他隻能看到他寬大厚實的背影微微聳動的肩膀和她安靜沉睡著的臉散落在床沿的茶色發絲。
藍染在撫平她眉間的褶皺。
然後她眼睫震顫,緩緩睜開了眼睛。來不及收斂的悲哀和迷茫在那雙淡茶色眸中盈盈彌漫,一時間看起來軟弱無比,那一刻他腦海裏刷地飛過一個影子,再看去時那雙眼睛已經壓回了所有情緒隻有一層清晰可見的震驚,同樣安然平和的臉,靜靜地散發出一種不動聲色的溫和的強硬感。
輕笑聲起,上位者的聲音中不辨喜怒:
‘龍隱真是一把有趣的刀呢。’
她對於藍染大人無疑是有點特別的,不管這種特別究竟是利用價值上還是其他。第三次接到傳召寺琉亞的命令時烏爾奇奧拉沉默了一下,一轉身正迎上市丸銀笑得很幸災樂禍的臉。
‘呐呐烏爾奇奧拉,會不會覺得很像呢?’
……那天他找到她時她似乎喝了不少酒,神色看起來說不清是清醒還是不清醒,唇角勾起,視線投在遙遠的地平線,或者更遠的地方。線條柔和的側臉被昏暗下來的光線勾勒出一種搖搖欲墜的寂寞。
很久之後NO.4大人在現世聽到一句話“逢魔時刻”。那一天的逢魔時刻他記住了那雙手輕觸麵頰時的溫暖感覺,那個女人捧著他的臉仔細地用拇指蓋住他臉上的墨綠淚痕,眼神恍惚溫柔。
‘果然,還是一點都不像。’
像,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