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村落沒有名字,這一點也不稀奇,整片大陸上沒名字的村落不計其數。阿琉妮還記得她踏入這片土地時的年齡,二十五歲,但現在呢?過了幾個二十五年了?
昏暗的燈光下,女人收拾著麵粉,雞蛋等等隔天要用的材料,無數個年頭來,這些事做了一遍又一遍,既不愉悅也不厭倦,僅僅是習慣了而已。
約瑟死了,哈文死了,莉雅死了,希菈死了,歐斯特死了,奧利芬死了……現在那個人也死了,在這片被世人遺忘的墓地裏享受著虛假永生的,還剩下四個人。
“好久沒有跳舞了,不知道生疏了沒有?”
阿琉妮站了起來,洗淨雙手,她記得在二樓的衣櫃裏還保存著過去的衣裙。
盛裝的舞娘靜靜的走到小道上,小心的提起裙擺避免沾到夜露和泥土。晚上的月光非常美麗,令阿琉妮的心境漸漸狂亂起來。
月光溫柔的照在金色的長發上,仿佛給舞娘披了一層輕紗,精巧的南瓜車正等待著仙度瑞拉。不再是村莊的村長也不再是花店和蛋糕店的老板娘,微風吹過裙擺揚起,然後躍上屋頂向前飛掠。
在一座堪稱豪闊的宅院中,男人正盡情享受著幾個女人的服侍,無數年的無所事事令他遲鈍了自己的反應,也衰退了他的肌體,直到潔白的裙擺撫過地毯,男人才發覺有人進入了他的房間。
“啊哈?這不是阿琉妮嗎?”男人撐起他過於肥胖的肚子,毫不顧及醜陋的身軀完全顯現在客人麵前。當然,每人在意這個,無論是眼前的舞娘還是周邊的女人。
“我來找你,巴克裏。”
“怎麼,沒了特裏的安慰受不了了,要到我這裏尋求安慰嗎?”男人費力的挺了挺腰,“無任歡迎啊。”
“或許。”
舞娘淡淡的看著對方表演,但她的沉默在男人看來,隻是一種毫無價值的矜持而已。
“你也知道吧,這些死人根本沒有技巧可言,對於獨占你的特裏,我們嫉妒很久了!”
男人一腳踢開正在賣力活動的女人,向阿琉妮撲來,他的醜態隻到現在為止了,兩柄細劍交替著從他頸邊掠過,片刻之後,血沫如噴泉一般向外拋灑。
“明天見……巴克裏……”
舞娘輕巧的一轉,向著不可視的看台鞠躬謝幕。
女人們沒有反應,她們仍在活動著,毫不在意房間內的血腥味,無視這詭異的場景,阿琉妮快步走出了宅院。
十二點已經到了,仙度瑞拉上了南瓜車。
曾幾何時,這裏是一個活生生的村落,人們歡笑著,勞動著,享受著所謂的永生不死,阿琉妮正是其中之一,她天真的以為,這種幸福的生活會與她的愛情一樣,一直達到永遠……但正如沒有源頭的死水潭會逐漸發臭一樣,人們發現他們中的一部分人,無論是思想還是行為都變得遲緩而刻板,每天做著同樣的事,說著同樣的話,一樣歡笑,一樣勞動,隨著時間的流逝,這樣的人越來越多。
歡笑的人繼續歡笑,勞動的人繼續勞動,但那種幸福的氣氛再也不存在了,然後,終於有人發了瘋,猶如導火索一般,“活人”和“死人”的戰爭開始了。
當“死人”笑著對“活人”打招呼時,“活人”就砍下對方的頭,或者把匕首插進對方的心髒,然後到第二天,同一個“死人”會再一次向“活人”打招呼。這種詭異的戰爭持續了很久,偶爾,也有“活人”錯殺了“活人”導致“死人”增加的,直到發了瘋的“活人”開始自相殘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