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王子的高貴、孤獨、寂寞以及身為儲君在皇帝駕崩時麵臨的殺身之禍等特征,間諜都承受著,故稱其為王子,再恰當不過。

諜報天才武爾夫

武爾夫,這位諜報史上的天才人物,無疑進行了極其精彩的表演。作為一名雙重間諜,他一麵為二戰時的同盟國搜集最重要的政治、軍事情報,從而為正義戰勝邪惡建立了不朽的功勳;另一方麵,他又以虛假情報成功地欺騙了納粹德國,以至於直到戰爭結束他們仍將他視為忠誠於納粹的間諜。他的精彩表演已受到當代人的交口讚譽。

1940年9月19日夜間,武爾夫·施密特登上一架德國軍用飛機,朝英國飛去。他想著,幾個星期之後,也許倫敦就成為第三帝國的領地了。當代號為3725號的施密特跳出他的飛機向劍橋郡和哈福德郡交界地區傘降時,他還在洋洋得意,完全不知道他正在墮向早已布好的天羅地網之中。

正在施密特打開傘向下降落時,他突然發現飄移的方向在變化,他正在越來越快地靠近一個飛機場盡頭的高射炮群。他意外地發現,炮兵好像毫無覺察,一點反應也沒有。他心中忽然一亮,是不是這個飛機場已被納粹的其他先遣部隊占領了?著陸時,他的降落傘碰上了一棵樹,他的足踝在黑暗中被扭傷了。埋藏了降落傘後,他一瘸一拐地向附近的一個村莊走去。教堂裏清脆悅耳的鍾聲給了他一種平安無事的感覺。

七、八月裏,英國幾乎每夜都遭到德國空軍的狂轟濫炸。在空襲的掩護下,有不少納粹間諜分子被空投到英國鄉村中去。當施密特著陸時,德國最高司令部某些指揮官曾樂觀地認為,對英國的入侵戰略行動,在幾個星期之內就可實施。

施密特放好了無線電收發報機,然後在村外的一棵樹窩裏尋找了棲身之地。黎明時分,他試圖尋找失落的手槍,結果沒有找到。

在村子裏,他買了一塊新手表,吃了一份早餐,然後,他決定去火車站。

疼痛的腳使得他行走不便,在走過一個村口時,看見了一台抽水機,於是他決定去洗洗腳,以減輕痛苦。就在他洗腳的同時,一個國民巡邏兵走了過來。“請拿出你的證件,先生”,他的外國口音,加上偽造的英國身份證,使這位巡邏兵覺得有些詫異,於是,他被帶往劍橋警察局。

施密特不知道,在他空降前夕,他已被出賣。英國軍情五處的官員早已通知他降落地點的陸軍和警察當局。一名陸軍軍官和一名下士已經在附近的一個穀倉那兒聽到黑暗中飛機飛近的聲音。聲音消失後,下士發現了一把降落傘消失在樹叢中。軍官和下士立即開始了跟蹤。正當他們不緊不慢地觀察時,國民軍巡邏兵已捷足先登。要把這個德國人弄到軍情五處,看來他們不得不立即插手,一旦一個間諜在公開場合被抓捕,就不再可能成為雙重間諜,因為德國無論如何也能得到他被抓捕的消息。

軍情五處的軍官們很快見到了相貌堂堂的施密特,他們用德語對話,一開始,施密特還以為這是化裝的德國間諜來迎接他呢。當他意識到他已被俘時,他感到極為震驚。經過短暫的查問,他被塞進了一輛黑色貨車,駛往軍情五處020營地。

武爾夫·施密特對自己的突然被捕感到十分吃驚,更為驚奇的是,他受到了彬彬有禮的接待。按照訓練時德國軍官們的理論和出發前訓練官員告知他的,他將看到英國居民狼奔狗突、亂作一團,如同在法國、丹麥和荷蘭所發生的情境一樣。但事實上並非如此,他看到的是一個平靜的、秩序井然的社會。從他偶然聽懂的警衛人員的對話中,他也獲得了同樣的看法。

汽車繞過白廳,緩慢地駛過議會大廈和威斯特敏斯特。施密特看到如此熟悉的道路,如此熟悉的議會大廈,他的念頭在翻來覆去的變化著,就像上下抖動的車輪。

德國“莉娜隊”間諜小組中代號為3719號的戈斯塔·卡羅裏被英國軍情五處審訊後,詳盡地報告了施密特的情況,因此,在英國反間諜機構中,才第一次有了一個完整地進入英國的外國人的檔案材料。

軍情五處把武爾夫·施密特看作是一個理想的試驗對象,他們試圖先在精神上摧毀他的防線。

審訊立即開始。他麵前是兩名陸軍軍官和哈羅德·迪爾登博士。迪爾登博士畢生對偵探事業感興趣,是一個偵探小說迷。他身著便服、衣衫襤褸,香煙灰沾得滿身都是,一頭蓬亂不堪的白發,看上去令人生畏。

審問是一種彬彬有禮的交談,很少提什麼問題,僅僅提出種種暗示,如軍情五處已掌握了他的什麼情況等。

當一名審問官剛提到他的飛行員加頓費爾德的名字時,施密特立刻驚叫道。他難以相信,難道連他的飛行員他們也知道?

施密特並不像卡羅裏,不斷地審問、威脅和利誘,不可能立即生效。但是軍情五處的時間不多了。他們估計,施密特的上司也許期望他3天之內要通過無線電收發報機向他彙報,否則,德軍就會認為他不是死了就是被俘了。電訊聯係的任何延誤,都可能引起德軍的懷疑。於是,審問暫停。

審問官們開始商議對策,看施密特會發生怎麼樣的心理反應。

他能與英國合作嗎?如果可以,可靠程度如何?

迪爾登博士感到,施密特並非像卡羅裏那樣容易被嚇倒。他認為,在某些方麵,施密特是獨一無二的,也許恰恰由於這一點使得他比卡羅裏更有價值。施密特不僅受過良好的教育,而且性格倔強、意誌堅強。

迪爾登博士認為,有一點使軍情五處大大占了施密特的上風,他已感到震驚。一旦他明白軍情五處已掌握了他的全部情況,他就會從內心裏垮下來。在施密特身上,有一點必須利用,那就是他有幽默感,這正是他可能轉變的因素。

英國反諜報機關成立的管理叛變的德國特務的組織BIA最優秀的領導之一羅伯遜上校立即大加稱讚:我的天,你說得對極了!你知道嗎,我一直在琢磨,施密特使我想起了誰呢?現在,你一提起幽默感;我就知道那是誰了。他太像哈利·塔特,那位音樂廳的喜劇演員。因此,如果我們真的把他轉變過來,我提議他的代號就叫塔特。如何?

“好主意”,立即有人應道。

施密特可能已猜測到他的朋友卡羅裏已經出賣了他,但也可能他還在納悶,是不是英國已破譯了德國的“伊尼格默”密碼係統。漸漸地,他終於感到,如果不合作,等待他的將會是絞刑架。他很快便招認了他到英國來的任務:獲取各個造船中心的軍艦修造所的情報。

不久,德國的3725號間諜就成為英國諜報機關控製下的雙重間諜,並以“塔特”為代號。

既然已落入獵手之口,施密特同意合作,他被要求立即發一份無線電報給漢堡——沃爾多夫。

就這樣,塔特在軍情五處的控製下發出了第一份電報。為了證明塔特是否完全站到了英國的一邊,軍情五處要求塔特在電報中加上了一項要求:亟須經費和一個收發報機電子管,希望這些東西能由另一個間諜帶來。幸運的是,德軍已作出了決定,準備派遣新人,以增加他們在英國的間諜人員數目。

新派來的間諜是塔特的老同事,一個29歲的黨衛隊衝鋒隊大隊長。拍回英國的複電說,卡爾·裏希特將攜帶經費和一個電子管傘降英國,並要求塔特到指定的地點和時間去接頭。1941年5月13日夜裏,卡爾被空投在哈福德郡的一片樹林附近。結果,他一著陸,就被捕了。最後,在監獄裏被絞死。到這時,英國軍情五處的官員才確信,塔特不會耍什麼花招了。同時塔特還會向德國人發一些有關英國方麵的情報,否則,他就不可能一直保持德國間諜的身份。

當塔特親眼看到遭到德國飛機轟炸後的英國,仍然是個自由、幸福的國家,他就可以建議什麼樣的情報最有價值,既達到欺騙的目的,又使得德國人完全上當。塔特按照德國派給他的任務,定期地發送著有關英國戰鬥機和軍艦製造計劃方麵的情報。內容包括:誇大機場被轟炸後損失的程度,誘開德國空軍轟炸的目標,提供假的軍艦製造計劃,低報新的飛機和裝備產量。塔特成為了英國反間諜政策下最優秀的雙重諜報人員。

華盛頓的左膀右臂

華盛頓創下的北美情報組織進步很快,表現也堪稱出色,但間諜曆史比光榮革命還要久遠的英國人也不是好糊弄的,親英派的破壞分子甚至一度還混進了華盛頓的衛隊,成為最接近和保護他的人。幸而,華盛頓還有二位優秀的反間諜助手,他們是美國聯邦法院第一任首席大法官約翰·傑伊及他的助手科勞斯比。

1776年夏天,紐約地區的托利黨人(親英的保皇派)策劃了一個陰謀,企圖破壞紐約城的防禦設施和軍事建築,迎接英國占領軍的到來。在英國總督和紐約市市長的大力支持和資助下,他們有恃無恐,氣焰囂張,甚至設法策反了華盛頓的衛兵。幸運的是,這個陰謀很及時地被察覺到,在傑伊的主持下,革命黨人成立了一個專門委員會,調查這一陰謀。傑伊四處布滿眼線,從嫌疑最大的人著手,絕不輕易打草驚蛇,一個個順藤摸瓜,最終將陰謀分子一網打盡,華盛頓的衛兵托馬斯·希克伊因涉案被處決,英國總督一直逃到紐約港的英艦上,才保住一條性命。

傑伊管轄下的“紐約調查委員會”專管反情報事務,搜捕間諜、親英派托利黨人、陰謀和破壞分子。這是一件很讓人頭疼的差事。在戰爭初期,支持獨立的北美人並不是很多,英軍的節節勝利使一些本來同情和中立的人也對革命失去信心,英國人乘機以土地和金錢為誘餌,招募了大量的親英分子來刺探情報,其中有不少是頗有影響的社會名流和富商。同時,由於沒有經過專業訓練和缺乏管理,紐約調查委員會最初的反間諜活動也是一片混亂,該抓的不抓,不該抓的亂抓,還有人乘機公報私仇。

科勞斯比原來是個鞋匠,戰爭爆發後,他采用多個化名,混進了不同的托利黨組織內部,收集他們的活動情報並及時向傑伊彙報。他使用的化名如此之多,每隔一段時間就以不同的身份出現,有時甚至連傑伊都眼花繚亂,應接不暇。科勞斯比最大的本事就是,總能在自己參加的組織被圍捕時“設法逃脫”。這是十分危險的。托利黨人很可能因此懷疑並識破他的身份,除了傑伊等少數高級反間諜官員,不明真相的革命者完全有可能將他誤作為托利黨人逮捕和擊斃。更麻煩的是,哈得遜河地區如此狹小,居民住得很密集,幾次“大難不死”的科勞斯比到處竄來竄去,很快就成了當地的名人,很多人對他的麵容都熟悉。這讓他不得不減少用化名的次數,並且為其找到充分的理由,當然啦,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躲避革命黨人的追捕”。

科勞斯比也有倒黴的時候。

1777年10月,他去哈得遜河北岸的馬爾伯羅執行任務,裝成一個被革命黨人追捕和迫害的親英派人士,在一個小酒館裏“不經意”地透露自己在紐約城等地搞破壞的經曆,並“驚喜”地結交在這裏“偶然”結識的托利黨“朋友”。這個酒館本來就是親英分子經常聚會的地方,這位極端“崇拜和忠誠”的“史密斯”先生很快就獲得了大家的歡迎和接納,他順利地混入了一支由英國人指揮,由當地托利黨人組成的武裝分隊。

有一天,科勞斯比得知,部隊將在第二天晚上突襲革命軍,便以“史密斯”的名義巧妙地把這個情報發給了傑伊。革命軍的一支突擊隊早早埋伏好,把不知圈套傻傻地走進來的托利黨人打得無還手之力。科勞斯比本來準備偷偷躲進一堆幹草垛,事後再爬出來,假裝又一次“死裏逃生”。但突擊隊員用明晃晃的刺刀對著他,他不得不舉起雙手以示投降。執行任務的突擊隊長並不知道科勞斯比的真實身份,科勞斯比也絕對不能告訴他。於是,他與所有的“同黨”一起都被押回了傑伊的住處。科勞斯比滿懷希望,可是傑伊恰好在這個時候外出了,他的運氣簡直糟糕透了,尤其是他的戰友們正在外麵拿著槍商量如何處置他們這些“敵人”。

萬幸的是,傑伊的女仆認出了科勞斯比。聰明又好心的女仆想法支開了守衛,讓他們去喝白蘭地,並巧妙地放走了科勞斯比。這次可是驚心動魄的冒險。“史密斯”先生“死裏逃生”的消息傳遍了托利黨分子社團,“勇敢而機智”的他很快又加入了新的托利黨組織,同時收獲的還有信任和欽佩。

與傑伊同時堪稱華盛頓左膀右臂的是一位世界級知名人物——本傑明·富蘭克林。這位發明避雷針的北美紳士,除了是世界公認的傑出科學家,還是華盛頓手下名頭最響的間諜。隻不過,他的威力主要發揮在外交和社會活動場合。

1776年,富蘭克林成為北美革命者駐巴黎的半正式外交公使,他的主要任務是設法與法國結成同盟,共同對抗英國。富蘭克林學識淵博,多才多藝,風度翩翩,舉止優雅,詼諧幽默,處處表現得誠實無私,謙虛友好,頗得法國人的好感。他所表現出來的北美人的形象與法國人心中傲慢淺薄的英國人形成了鮮明的對照。法國政要和巴黎民眾都很喜歡他,對他所代表的北美革命也充滿同情和支持。這種良好的公眾形象和不錯的私人交情為富蘭克林接下來的行動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製造宣傳和輿論攻勢是富蘭克林的拿手好戲,他不斷地製造假消息,揭露英國政治和軍隊的種種黑幕,通過各種渠道巧妙地散播出去,而他本人的“正直品格”使得這些消息具有相當的可信度。英國的形象在法國甚至歐洲變得越來越糟糕。

1777年,莫名其妙地在北美殖民地作戰的普魯士雇傭軍內部流傳出一封信劄,據說是普魯士王儲寫給他在英軍服役的雇傭軍將領的,這封信很快也流傳到歐洲大陸。王儲在信中說,他懷疑英國人為了減少補償金,故意瞞報雇傭軍陣亡人數,他還“建議”雇傭軍指揮官不救治傷員,因為傷員都是“殘廢”,毫無用處,而英國人付給陣亡者的錢比傷員多得多。這封信件在雇傭軍中引起了極大的混亂和憤怒,逃兵數量激增。歐洲各界對英國花費“血錢”將那些把士兵生命當做商品出賣的做法抗議如潮,英國外交部和軍部一時疲於應付。自然,這封信劄的作者正是富蘭克林。

1782年,富蘭克林又精心炮製了另一傑作。

這次,他偽造了一整版波士頓報紙。在這份報紙上,分類廣告、地方新聞和花邊軼事樣樣齊全。其中有則文章宣稱,英國派駐加拿大的皇家總督正在向其印第安盟友懸賞收買北美殖民地人的頭皮。報道強調說,許多印第安人賣給總督的頭皮實際上都是婦女和孩童的。消息立即在英國國內和歐洲各地激起軒然大波,抗議浪潮不斷,反對派輝格黨人乘機強烈要求政府澄清事實,並盡快結束戰爭。英國政府這次真是被弄得焦頭爛額,狼狽窩火得很。

有趣的是,富蘭克林甚至曾經一度當上“海盜”的頭子。在北美獨立戰爭中,有相當數量的革命者駕駛著武裝船隻,在海上四處攔截英國的商船,富蘭克林就負責在歐洲各國港口協調這些私掠船活動。他有序地安排出擊計劃,還組織一批專門的港口工人,負責對這些私掠船提供補給、維修和銷貨。法國政府對這些“海盜”活動睜隻眼閉隻眼,有時還同意購買從英國人那裏搶來的“贓物”。“銷贓”得來的資金則被富蘭克林用來購買軍火和軍艦。富蘭克林的“海盜”活動給英國帶來了不少麻煩。由於商船經常受到襲擊,英國海外貿易利潤也跟著急劇降低。英國公眾怨聲載道。罪魁禍首是誰,英國政府心裏有數,他們多次憤怒地向法國政府提出抗議,但終因沒有證據和後者的偏袒而隻得作罷。

克格勃的冷麵殺手

隻要輕輕扣動扳機,一支帶有發射栓的玻璃針便會撞破玻璃針管,一團氣霧過處,所有的生命便會停止呼吸,幾乎聲息全無。自從烏克蘭獨立運動的領袖西蒙·彼特魯拉在巴黎街頭被謀殺、康諾瓦萊克在鹿特丹的街上被定時炸彈炸死,克格勃便開始使用這種氣霧殺人武器……人們在慕尼黑的大街上不時看到一個年輕陌生人在晃來晃去,仿佛他不清楚自己該往何處去。他身材瘦削、肩膀斜削、胸膛扁平,但最惹人注目的還是他那雙古怪的、閃爍不定的、顯出焦慮不安神色的、幾乎像一隻受到驚嚇的鳥的眼睛。

他叫做博格丹·斯塔申斯基,烏克蘭人,受雇於前蘇聯注:為方便讀者理解,本書“蘇聯”、“前蘇聯”兩詞輪換使用多次,第三人稱表述的文字使用“前蘇聯”一詞,其餘情況使用“蘇聯”一詞。情報部門,奉命監視流亡在西德的那些被認為是敵視蘇聯的烏克蘭人。烏克蘭人總是渴望獨立,而其中有些人迄今仍認為烏克蘭與前蘇聯完全是兩碼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許多烏克蘭人站到了德國人一邊。斯塔申斯基按照他的前蘇聯情報部門的指示,用“萊曼”作化名,帶著一個前蘇聯占領區的通行證,來到慕尼黑,向前蘇聯情報部門不斷地報告那些烏克蘭人的情況。

斯塔申斯基的主要監視對象是一位流亡的烏克蘭政治家——列夫·裏貝特。他是《烏克蘭獨立報》的編輯,住在慕尼黑,1957年9月,斯塔申斯基奉命去向他的前蘇聯領導人彙報工作情況。前蘇聯上司臉上帶著戲劇性的表情對他說:“是時候了,從莫斯科來的人已到這兒了。”這位領導人的語調中有一種特別的聲音使得這位烏克蘭人毛骨悚然。正如他後來所敘述的,斯塔申斯基突然驚恐地發現,他監視裏貝特的目的就是謀殺他。他懷著難以掩飾的恐懼和不安感去會見將向他出示殺人武器的那個從莫斯科來的克格勃人員。

同這個克格勃人員的會見是在前蘇聯占領軍總部所在地的東柏林卡爾斯霍斯特舉行。這個克格勃人員在這兒給他看了“用來打發裏貝特的東西”——為進行不留痕跡的暗殺所使用的武器。這件武器表麵上看來是絕然無害的。它是一根金屬管,有人的手指頭般粗細,約7英寸長,由3節擰在一起而成。底部一節有一個發射栓點燃炸藥,推動中間一節的一根金屬杆,這根金屬杆又將管口的一個小玻璃針管撞破。這隻玻璃針管裏裝有毒藥。這看起來像水似的毒藥以氣霧的形式從金屬管的前端發射出來。如果從距離大約1英尺半的地方將氣霧射到某個人的臉上,這個人一吸入這種氣霧就會立即倒地而死。

這個克格勃人員向斯塔申斯基張口笑著,露著大牙,仿佛因嚇壞了他而感到快樂。“十分簡單,你看,比這樣好多了。”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在脖頸前劃了一道。“這氣霧絲毫不留痕跡,不可能查出是謀殺。隻是你自己必需謹慎小心,務必注意不要讓氣霧危害到你。我們不想讓兩個人死亡,那就要露餡了。”

這個克格勃人員向斯塔申斯基遞上一片藥,然後告訴他:“這是防護品,你預先把這片解毒藥吞下,而在發射這件武器之後立刻弄破一個解毒針管,吸它的氣霧,這樣你就會免於死難。”

1957年10月9日,他從柏林飛抵慕尼黑,假名“西格弗裏德·德雷傑”。按照克格勃人員給他的詳細指示,他在以後的3天裏每天清晨吞服一粒解毒藥丸,定時到卡爾斯普勒茨大街等候裏貝特的出現。10月12日上午10時剛過,當裏貝特下了電車朝著卡爾斯普勒茨大街8號他的寓所走去時,被斯塔申斯基發現了。聽到裏貝特進入那所房子的聲音,斯塔申斯基就立即從他的上衣口袋裏掏出那件裹在一張報紙裏的武器,向他的毫無戒心的獵物走去。

當他走到裏貝特身邊時,他將那件武器對準他的臉開了火。沒有響聲,沒有驚叫聲,也沒有流血,隻有裏貝特倒下去的輕微聲音。

看到裏貝特中彈,斯塔申斯基立即衝下樓梯。在門廳裏,他弄破解毒針管,吸了裏麵的氣霧。他跑出那所房子,將那件武器扔進荷夫花園後麵的小河裏。

天氣晴朗,陽光燦爛。斯塔申斯基心慌意亂地來到火車站,正趕上一列開往法蘭克福的火車。他在那兒過了一夜,第二天飛往柏林。

一名德國間諜的良知

1943年8月,駐瑞士大使特別助理杜勒斯在使館接待了一位神秘的德國客人,他請來客入座後,便開門見山地問道:“我們怎麼相信你?怎麼知道你不是德國情報機構派來的奸細?”

“很簡單。如果我是奸細,我為什麼帶上這186份文件,而不是兩三份?”杜勒斯大致地翻了翻這186份文件,有德國外交部部長裏賓特洛甫談話的備忘錄,德國潛艇與日本潛艇會合的地點,德軍諜報局設在葡萄牙某港口的諜報網情況……件件絕密!他努力按捺住內心的震撼與激動,望著來人。來人這才表明自己的身份:“弗裏茨·科勒,在德國外交部供職。我每天將所有的文件過目,然後摘要呈遞給裏賓特洛甫。我痛恨納粹,所以願意定期給你們提供這些絕密文件。”杜勒斯憑著直覺判斷,此人價值重大。於是他與科勒約定,兩個月之內,讓他再來伯爾尼聯絡。

杜勒斯仔細地閱讀了這些文件,文件機密確實詳盡。後來科勒又向杜勒斯提供了兩次重要情報,其中包括一名德國間諜混進了英國在土耳其的使館。杜勒斯立即把這個情報通報給英國人,可是他的上司開始懷疑科勒的動機。戰略情報局和英國秘密情報處的情報分析家一起為科勒的情報做鑒定,最後都斷定材料是真實的。不過他們還是懷疑這也許是德國人使用的伎倆,是為傳遞假情報做準備。但杜勒斯憑著直覺相信,科勒是真誠的。他幾次致電多諾萬,出麵擔保科勒。多諾萬也同意他的看法,並在羅斯福麵前極力擔保。

1944年3月,戰略情報局突然需要一些有關日本的政治和軍事情報,下令讓杜勒斯盡快和科勒聯係。杜勒斯從蘇黎世向科勒發了一張明信片,上麵寫著:“親愛的朋友,你還記得我的小兒子嗎?他的生日馬上就要到了,你能不能在柏林幫我買一些這裏的商店過去常賣的日本玩具?”複活節過後幾個星期,科勒果然出現在杜勒斯麵前,他帶來了大量的縮微膠片,裏麵包括日本海軍艦隊的戰鬥序列,德國間諜從東京發回的有關日本政治經濟的評估等。杜勒斯興奮地致電華盛頓:“伍德(科勒的代號)帶來了200份以上價值極高的複活節禮物。”

千麵間諜波波夫

帶著阿勃韋爾的“厚望”,雙麵間諜波波夫搭乘荷蘭皇家航空公司的班機飛往英國首都倫敦。一下班機,一個麵色紅潤的男人就迎了上來。

“波波夫先生嗎?我是喬克·堆斯福爾,是MI6處的,史巴雷迪斯已經通知總部說你要來。見到你真高興。”說著,拿起他的行李招呼他上了車。很快,車便停在下榻的薩瓦飯店。正當波波夫填寫住客登記表時,一個精神抖擻、宛如好萊塢電影明星的英國軍官走了上來:“嗨,你好,波波夫!我叫羅伯遜,是MI6處BAI科的科長,負責編造對付敵人假情報的鑒別工作。我的工作名稱叫做‘塔爾’,希望能對你的情報搜集任務有所幫助。”

於是,在塔爾的陪同下,波波夫終於踏進了他真正的服務機構——MI6處的大門。這是一套由情報機關租用的舒適的公寓式建築。在這裏,大約有十二三個官員對他輪番進行了4天嚴厲的審問,就差對他拷打了。在一切都表明真實可信後,他又被帶到一間擺設考究的辦公室裏,被引薦給一位50來歲、身材瘦弱的權威人士。經介紹,他才知道眼前這位軍人就是赫赫有名的MI6處負責人斯圖爾特·孟席斯少將。

“很高興見到你!希望你能夠適應我們的工作方式。我的所有的情報員都要向我仔細彙報的。順便說一下,我還要表揚你的彙報呢。希望你能到我家和我們一起度過一個美好的周末。”

未及思索,波波夫很快就和羅伯遜一起來到了少將家。主人熱情好客,特別是孟席斯太太,更是舉止得體、溫敦善良。她一見波波夫,就立即把他介紹給一個名叫嘉黛·沙利文的美麗迷人的姑娘。

此人是奧地利一個納粹頭子的女兒,但卻從未服從過父親的信仰,於是便出逃到英國來。在稍事休息後,波波夫便在MI6處人員的協助下,進行了大量的“情報搜集工作”:舉例說,他拍了一個偽造飛機場的照片,記錄了一些飛機和軍艦的數目與型號,描繪了重要地區的地形圖……並利用卡斯索夫給的萊卡照相機,拍了許多海軍方麵的“情報”。後來德國人對此讚賞不已,認為這種情報實在非常寶貴。

就在此時,那位嘉黛姑娘也來到波波夫的身邊,成為波波夫在工作和生活上的伴侶。她風貌誘人,花枝招展。她帶著波波夫一個接著一個地參加宴會,把他介紹給所有值得拉拉關係的名流,並且幫助他配製密寫劑,編寫密碼信,起草給轉信人的明文信。

在嘉黛的幫助下,波波夫用密寫的方式為卡斯索夫提供了大量的偽情報,並謊稱由於情報太多、體積太大、分量太重,不宜郵寄,必須回裏斯本當麵轉交。實際上,這是為盡快地回到德國情報機關,刺探他們的內部組織而設置的一條妙計。

遵照事先製定的聯絡辦法,波波夫很快便和上司接上了頭。

卡斯索夫在一所別墅裏對他進行了一番細致且持久的審訊。他對情報的每個細枝末節都要追根尋底,從各個不同角度來盤問,以便發現新的動向。當他聽到嘉黛·沙利文和波波夫推薦的另一個情報員狄克·梅特卡夫時,就像一隻機警的獵犬嗅到了獵物的蹤跡一樣,連續不斷地提了許多問題。最後,他十分謹慎地說:“想辦法深入地摸一摸他們的思想狀況。在諜報工作中,一定要做到絕對的了解和控製。一個出色的間諜,絕對不會把自己的安全與色情混為一談。”真是個老奸巨猾的“狐狸”!最後,他又向波波夫泄漏了一個絕密的情報,這後來成為其主要收獲之一:“很快,我們就不需要你再去操心外交郵袋和其他傳遞材料的途徑了。我們將通過一個小玩意兒來傳遞情報。柏林方麵正在發明一種方法,把一整頁的材料縮小到隻有句號那麼大小的一個微型膠片上。隻能通過顯微鏡才能看清楚,我們把它稱為‘顯微點’。”

不久,嘉黛和狄克就被發展為雙重間諜。與阿勃韋爾經營的其他雙重間諜不同,他們是英國軍事情報處和波波夫自己挑選的,而不是“逆用的”。他們分別取了一個代號,叫做“膠水”和“氣球”。鑒於嘉黛的父親是個納粹黨黨員,所以塑造成出於愛國的動機才為德國充當間諜。她專門利用她的社會關係去搜集政治情報和機密,以及有關新的軍事司令員和其他新的任命等情報。

狄克打扮成出於貪財的動機,向德國諜報部門頻頻輸送準確的情報。鑒於波波夫手下已經有了兩名新成員,便組成了一個行動小組,英國情報當局認為應該給他取一個新的代號,叫做“三駕馬車”。隨著兩名情報員征募成功,他在阿勃韋爾的圈子裏也愈加光彩奪目了。這使得他的工作就比以往順利多了。

為了獲取德國方麵的信任,“三駕馬車”製定了一個名叫“邁斯德計劃”的洗錢方案。以往阿勃韋爾對於“逆用”間諜的情報費總是用外彙支付。按照英國的法律,凡是進入英國的外國人,其所帶外彙都得換成英鎊。換錢時,每張英鎊上的順序號都要記下來。一旦情報小組中的一人被捕,那麼從他腰包裏的鈔票號碼上就可以將其他的人一網打盡。為了避免被“發現”的危險,“三駕馬車”找到了一個有錢的戲院老板,後者同意由他出麵兌現英鎊,然後用他賬上別的錢來支付給“三駕馬車”,此計劃頓時贏得阿勃韋爾的讚賞。

接著,為了阻止毒氣戰,波波夫通過“氣球”送去了一個報告,說明英國已對毒氣戰做好了一切準備,從而使德軍完全打消了發動毒氣戰的念頭。同時,“三駕馬車”還喂給敵人許多政治情報,這些情報對戰爭沒有直接影響,目的是為了提高他們的威望。大部分通過“膠水”送過去的政治情報在反對最高統帥部的心理戰中起了作用,“馬基雅維裏計劃”就是其中的一例。英國海軍想讓德國人對東海岸的水雷區產生一個錯覺,“三駕馬車”的任務是把虛構的布雷圖送給德國人。為此,“三駕馬車”設計了一場戲:有一個叫做伊文·蒙太古的英國海軍參謀總部人員,因為是猶太人,因此對德國人要打贏那場戰爭怕得要死。他聽了許多關於集中營的可怕的故事,如把人放進烤箱裏烤死等等。因此,他希望從德國人那裏得到某種人生保險。“三駕馬車”乘機和此人結成了好友,並請求他把那些絕密的海防圖設法送給德國人。於是,有關英國海軍的水雷布置圖就這樣到了“三駕馬車”的手裏,而德國情報部門對此一直深信不疑,把它作為絕密情報呈送給元首,使希特勒打消了從東海岸進攻英國的想法。

諜海梟雄勒魯瓦

法國國外情報和反間諜局第七處處長勒魯瓦,是西方諜報界公認的一位智勇雙全、功勳卓著的間諜大師。勒魯瓦是法國布列塔尼人,他生性倔強。他的特工生涯可以追溯到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

勒魯瓦以自己獨特的方式樸實無華地工作。他說:“我是搞情報的,唯有搞到的情報真實可靠,才能為法國當局提供確切的資料,我才具有價值。”為了搞到情報,他以自己的特有方式四處搜尋,往往都能得手。

這一回,勒魯瓦想直接對前蘇聯外交郵件開刀了。他的願望無疑是發瘋,因為在世界各國中,前蘇聯的郵件是防範最嚴密的。前蘇聯人為把他們的信件和報告安全地送回國內,設想了一套極其簡單然而非常有效的辦法。

每天,兩名前蘇聯信使乘東方快車離開巴黎。著名的東方快車經過斯特拉斯堡、斯圖加特、慕尼黑和維也納,駛向巴爾幹,直達瓦爾納和伊斯坦布爾。前蘇聯信使都是些行家裏手,是久經鍛煉的身手非凡的特工,能夠應付公開的或隱蔽的各種形式的進攻。

在巴黎東站一上車兩名前蘇聯信使就把自己鎖在房間裏,隨身帶著的公文包活像古代囚犯腳鐐上拖帶著的大鐵球。他們餓了就吃雞蛋和三明治,從不離開房間。列車在沿途各站停靠時,別的前蘇聯人登上這節舒適的車廂,按照規定的暗號敲門。信使把門打開一會兒,收下信件後,又立即把自己緊鎖在裏麵。這種收取信件的辦法一直實行到布加勒斯特,然後從那兒再把全部信件裝上飛機運往莫斯科。

怎樣使這兩個護送信件的彪形大漢失去抵抗能力,從而得到他們攜帶的文件呢?把他們殺死或者打昏顯然是簡便的辦法。但對勒魯瓦來說,這種辦法是禁止采用的,因為按照慣例,他們必須絕對謹慎行事,絕對不能使用暴力,以免造成任何事件,而且應當盡可能地不要留下絲毫的破壞痕跡。總之,他們要做的就是要有耍把戲那樣的本領,表演魔術那樣的技藝。

勒魯瓦計算著,從德奧邊界到維也納,火車大約要運行30分鍾。在這段路程內,用縮微法拍攝大部分文件,合上公文包,離開房間並拴好板門,看來時間是足夠的。當前蘇聯人從沉睡中蘇醒過來時,他們對自己的昏然入睡可能會感到吃驚,甚至疑團滿腹。但是,他們由於對自己未能自始至終保持警惕而感到羞愧,並且害怕受到處分,因而可能不敢向上級彙報他們的奇怪遭遇。再說,他們帶回的信件完整無損,又何必去……在這種情況下,勒魯瓦他們就可以繼續幹下去。“但是,萬一時間不夠,不能在現場按照既定程序完成竊密任務,就從車窗上把信袋扔到野地裏。這時,奇妙的HD式飛機將介入行動。”勒魯瓦從來不放棄對最壞情況的考慮。因此,沿著鐵路線揀取前蘇聯信袋就成了他的飛行員刻苦訓練的一個項目。機上作業人員憑著幾條長長的鉤索,趁飛機下降貼近地麵飛行的時候,拾取信袋,但不著陸。在一個電線縱橫、高壓鐵塔林立的地域,這樣做風險很大。

東方快車帶著隆隆巨響駛進了預定采取行動的隧道。勒魯瓦鑽透隔板,然後接過助手遞過來的注射器,開始噴射麻醉劑。他們等了一小會兒,為的是讓藥性發揮作用並揮發掉。當然,他手下“管子工”的頭兒、精力充沛的阿邁爾也參加了這次“遠征”。

下一步打開前蘇聯信使包房的門,就要看他的了!奇怪!一種難以忍受的麻木感向他們襲來。勒魯瓦使勁抖動似乎就要僵化的四肢。莫拉裏也神色異常,他看著勒魯瓦,吃力地說:“怎麼搞的?我覺得頭重腳輕!”阿邁爾也難以支撐,他竭力控製自己不合上雙眼。

勒魯瓦跳了起來,大吼一聲:“毒氣!”

阿邁爾憑著一股超人的勁頭,終於打開了車窗。但是,火車還沒有駛出隧道,一股巨大的氣流衝進他們的房間,濃煙嗆得他們直咳嗽。勒魯瓦攢足力氣打開了房間的門。他們三人癱倒在地,頭暈腦漲,根本不可能采取預定的行動了。

當勒魯瓦清醒過來以後,開始懷疑是不是中了前蘇聯人的圈套。

原來,岔子出在那節車廂上,前蘇聯信使和勒魯瓦他們之間的隔板不是一層,而是雙層。各個包房之間的隔板頗為特殊,結構呈“U”字形,兩層隔板之間是空的。因此,他們的鑽孔機隻鑽透了他們這邊的隔板,沒有觸及另一層,無形中保護了前蘇聯信使的房間。

那一管麻醉劑,勒魯瓦並未能把它噴射到隔壁房間,而隻是噴進了中間的夾心層。麻醉劑揮發得極其迅速,很快就充滿了夾心層,然後由鑽透的小孔向他們這邊冒出來。他們終於明白,這節車廂與他們用做反複模擬行動訓練的那些車廂樣式不同。可惜,現在才發現,已經太晚了。

那次險情過後,實驗室曾建議為勒魯瓦製造一架鑽杆更長的鑽孔機,可以鑽透兩層隔板,再配上一個合適的注射器。但是,他沒有心思再進行這種不祥的嚐試。

“我不能為一時的失敗所羈絆,而必須另有作為,從別的方麵去下手。”勒魯瓦說。但從哪一方麵下手呢?前蘇聯人厲害得很,料事如神。不過,在他們的安排中,總會有空子可鑽。勒魯瓦發現,前蘇聯人的信件並非全部由身強力壯的信使帶回,有一部分是通過郵局寄出的,由巴黎—莫斯科的夜班火車運走。

勒魯瓦讓人繪製了一張列車郵政車廂的平麵圖。車廂門口是信件分揀室,在旅途中完成分揀工作。緊挨著分揀室的是郵車主任的小小辦公室,他就在那裏準備報告。前蘇聯人的郵包和郵件,堆放在過道盡頭的小隔間裏。小隔間的門在火車開動後即被鉛封關閉,沿途不再打開,到達目的地以後才將郵包和郵件卸下車。問題在於:如何悄悄地進入這節嚴禁一切非郵政人員入內的郵車,並穿越長長的過道接近郵件室?如何取掉鉛封進入那個窄小的隔間,啟開封得牢牢的前蘇聯信件,把內容拍入縮微膠卷,再把信件封好,蓋上同樣的印章?問題還在於:要按此步驟處理數百份信件,郵包和郵件,然後從屋裏溜出來,小心不要撞上郵政人員,再把同樣的鉛封打在封門的鋼絲上。最後,還應該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郵車。這真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誠然,搞到郵政機關使用的鋼絲是容易的,製造一把能夠鉗斷一切封門鉛條的特殊老虎鉗也不難。但是,火車的顛簸就是一個問題,勒魯瓦手下的特工人員無法像在工作間的桌子上幹活那樣順手。郵包室在車廂的末端,恰好位於火車的轉向架上麵,因此,當特工人員在啟封信件而又不能留下痕跡的關鍵時刻,將會遇到搖晃、顛簸的麻煩。通過反反複複的練習,勒魯瓦明白搖晃是無法避免的,應該設法為實地操作的特工人員提供一塊穩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