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隆的宗教氣氛十分濃厚。
在這座人口不到一百萬的大城裏,僅僅是修道院,便有一百零六所;而象征神與人之間連接的教堂,則有十七座之多。
這些教堂各有特色,或莊嚴肅穆、或樸實溫馨、或宏偉壯觀。它們各自擁有各自的稱號,而這些名頭在這個行省——不,乃至整個帝國,都頗有名氣。
然而當朝聖者們來到這一帶,詢問教堂方位的時候,所有的人都隻會伸出手指,指向科隆方向,近些的人還會特別點出那高聳著的尖頂。
科隆大教堂——
“嗯,那裏就是科隆大教堂。”
“什麼?!”
吉哈妲睜大雙眼,音量也稍稍提高了些。
這也不能怪她。
在兩人麵前的,是座高高矗立的雄偉建築;矗立的尖塔,高聳的穹頂,一派莊嚴宏偉的氣象。然而門前卻是一片忙亂與嘈雜。
沒有出事。
如果說發生了什麼事情,手持戰錘的衛士和麵色嚴肅的修士,早就該站出來加以驅趕。可今天又不是禮拜日,按說各教堂至多有些朝聖者和外來的遊人旅客也就到頭了,怎麼會有這麼那麼多市民和農民或拎著東西進,或帶著笑容出,似一片熙熙攘攘,門庭若市的景象?
但她從路邊找來問路的路人,則一副平靜的神情。
“就是這兒。”
頓了一頓,姬騎士又一次慢慢的,慢慢的,用本已很標準的帝國語,又問了一遍問題:“請問,這裏,是科隆大教堂嗎?”
盡管已經是第三次,路人依舊平和的點了點頭。
“嗯,這就是。”?
“好的,謝謝您。”
讓過了路人所走的路,少女走了回來,一臉猶疑,喃喃自語。
“奇怪,這可真奇怪呢……”
“既然知道奇怪了,那還不快把我放開!!”
狄亞斯已經怒吼了起來。
其實把人綁在馬上,在這個時代不是稀奇事——就連當街掏刀子互捅,也是三不五時就能看見的——但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像一個褡褳袋似的掛在馬背上,供行人賞玩點評……狄亞斯沒有那個恥力。
“好嘞,馬上就放你下來!”
少女伸手一拍馬,馬兒立時向前小跑了幾步,衝到了教堂門口。
因受傷而尋求治療的人奔赴教堂尋求治療,總也有數百年的曆史;在這漫長的時間之中,幾乎已經形成了一套常例。還沒等馬停下,就已經有兩位身著仆役服裝的年輕人跑了上來,一個接過馬,一個幫著少女解開繩子,扶下少年,徑直向大殿裏走去。
狄亞斯拖著腿,邊走邊環顧著四周。
誠然,殿裏的裝飾是堂皇而富麗的;陽光透過彩繪玻璃,灑下若隱若現的陽光,四周的落地窗旁,掛著整匹的,飾有流蘇的紫紅色帷幔。四周的牆上是大氣磅礴的壁畫,間而夾雜著些許鑲在畫框裏的名家手筆。在正前方的祭壇後,巨大的十字架懸掛在牆上……然而,大殿裏比外麵更像是集市。
有人在殿裏坐著,麵前的桌子上擺著銀錢和金幣,時不時有些人上去,將手中的零錢兌換成漂亮而閃爍著的錢幣。然後走到另外一張桌子——這張桌子的後麵可是修士了——的隊伍後,將這些錢丟入桌旁的箱子中,報上姓名,拿上整潔的羊皮紙卷,麵上帶著寬慰的笑容,平靜的走出大殿。
不用問,即便是見聞不廣的狄亞斯,也知道這就是所謂的贖罪券販子。雖然狄亞斯還沒親眼見到過這種景象,但考慮到在這人山人海,像是在舉行什麼聖事的大殿裏,著紫衣戴小圓帽的主教大人居然沒有在場。而此刻,在布道台後站著的卻是位身著下級修士的長袍,用嚴肅的神情和目光麵對全場的成熟女性……
等等,不對吧這個?!
憑著穿越者們都具有的超凡的記憶力——換句話說就是“不管穿越了多久,身上發生了什麼,隻要作者有此意願,主角們就能記起前世的資料和新聞,而且措辭造句都活象剛從某些亂七八糟的網頁上扒下來”的異位麵搜索引擎——狄亞斯雖然自己不是信徒,但作為一個曾經中二過的年輕人,可也知道在十字教的神品係統裏,女性是不能擔當絕大多數職位的。
英國的清教創立的主要目的,就是和羅馬與正教打對台,且向來以堅持獨立性為榮;然而就連這麼一個頗具造反精神的派係,也直到二零一五年才宣稱可能要任命女性主教。而梵蒂岡方麵呢?直到前些日子,還旗幟鮮明的批駁某些修女,禁止她們妄稱自己已受鐸職的論調,並表示從未授予地區主教允許女性晉鐸的權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