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集(2 / 3)

張學良:“怎麼說呢,他肯定是個相當高明的人物,反應快,對事情的理解很深,對談話的反應極其敏感。他話不多,但卻常能一語中的,見識非常廣。因此我們第一次見麵就很對脾氣,像老朋友一樣彼此敞開了胸懷。”

日本記者:“你對日本有什麼要說的嗎?”

張學良:“日本軍人不僅對中國做了許多壞事,在日本國內他們也是同樣。誰不聽他們的就殺誰。事情過了之後我才終於明白了日本的現實。按照我的判斷.像這樣一個國家,一個有盆些狂妄軍人的國家,是無論如何也存在不下去的。”

飯店走廊

一位飯店小姐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張學良,沿著飯店走廊走來。

十多個中外男女記者追著提問:

“張將軍,你有回東北老家看看的打算嗎?”

張學良:“很想回家去看看,看看大陸的情形,看看親戚朋友和家鄉,可是左腿很疼,沒法子去,得等好一點兒再說了。”

“張將軍,近期有什麼打算嗎?”

張學良:“有,想去美國。”

“是去探親嗎?”

張學良:“是的,但我還想去看女朋友。”

“張將軍,你這麼大年紀了,還有女朋友哇?”

張學良:“女朋友可不是年輕人的專利喲!”

飯店走廊發出一陣歡快的笑聲。

美國洛杉磯 於鳳至住處

暮年的於鳳至完全不能自理了,她倒在床上吸著氧氣。

一位中年男士拿著一份英文報紙走進,高興地:“於夫人:張將軍就要來美國探親了。”

於鳳至就像是觸了電似的坐了起來:“請你再大聲說一遍好嗎?”

中年男士大聲地:“張將軍就要來美國探親了!”說罷將手中的報紙送上。

於鳳至顫抖的雙手接過報紙,著急地尋找消息。

中年男士指著報紙:“就是這一條!”

於鳳至看了好一陣子,近似吸泣地: 竺小爺真的要來美國探親了……”

中年男士:“不會錯的!”

於鳳至:“快把我給小爺買的那根拐杖找出來。”

中年男士找出一根名貴的拐杖:“有什麼用嗎?”

於鳳至:“我聽說小爺腿腳不好,他來了以後,送給他用,走路就不會跌跤了。”

中年男士:“張將軍今天來不了,你該休息了!”

於風至:“不!請人幫我去玫瑰園公墓。”

洛杉磯 玫瑰園公墓大門右內倒

於鳳至坐在輪椅上,用手杖指著墓地:“左邊是我的墓穴,右邊是小爺的墓穴。萬一我等不到那一天,你就帶小爺到這裏來看一看。記住了嗎?”

中年男士:“記住了!”

於鳳至:“好!我該回家了。”

寬廣的公路

一輛黑色轎車飛馳在公路上。化人車內:

於鳳至緊緊依傍著中年男士,不停地說著:“告訴小爺,左邊是我的墓穴,右邊是小爺的墓……穴……”她說罷頭一歪,倒在了中年男士的肩上。

中年男士側首一看,驚呼:“於夫人!於夫人!……”

台清 複興崗新居客室

張學良拄著拐杖,遙望夜天,無限悲愁在心間。

趙一荻小聲地:“大姐活了九十四歲,已屬高壽了。”

張學良不為所動,繼續遙望夜天。

趙一荻:“你想大姐,我也想大姐呀!……”

張學良走到桌前,提起筆,悲憤疾書的特寫:

平生無撼事 惟一愛女人

張學良擲筆桌麵,低沉地:“去美國!”

美國紐約機場

年逾八旬、且風韻不減的貝夫人駐足人關口,有些焦急地望著各種膚色的旅客走出。

有頃,趙一荻推著張學良緩步走來,遂停在檢驗證件的地方,她去辦理人關手續。

貝夫人忘記自己的身份和地方,不由自主地衝進去,走到張學良麵前,俯首親吻了一下他的額頭。

這時,一位美國女公務員走來,操著英語嚴厲地質問:“你未經允許,為什麼走到這個地方來?”

貝夫人用英語答語:“對不起,我太想見到他了?”

美國女公務員看了看坐在輪椅上的張學良,又望了望貝夫人,用英語問:“他是你的什麼人?是先生嗎?”

貝夫人用英語答說:“他是先生,但不是我的。”指著辦人關手續的趙一獲:“是她的先生。”

美國女公務員用英語問:“那他是你的什麼人?”

貝夫人用英語答說:“朋友,男朋友。”

美國女公務員用英語說:“都這樣大的歲數了,還是男朋友,不可思議。”她說罷指著黃線外:“接朋友,請站在外邊等。”

貝夫人看了看微然作笑的張學良,帶著無限的遺憾走到黃線外邊,不時地向張學良擺擺手,似用手語在交談。

張學良幸福地看著貝夫人,不時會意地點點頭。

趙一荻辦完人關手續來到輪椅跟前,她一看張學良與貝夫人這種交流情感的方式,忍不住地笑了,遂玩笑地:“再忍一下就見到了!”

張學良側首看了看趙一荻,笑了:“那就走吧!”

趙一獲推著張學良走到黃線以外,親熱地叫了一聲:“貝夫人,謝謝你親自來機場接我們。”

貝夫人:“還不應該嗎?四小姐……噢,錯了,張夫人,旅途十分辛苦,就讓我推漢卿一程吧!”

趙一荻:“那就更謝謝你了!”遂停下輪椅,閃身讓開。

貝夫人接著推動輪椅向前走去。

趙一荻:“我們的住處安排好了嗎?”

貝夫人邊推輪椅邊答說:“早就安排好了,一切都是按照漢卿的意思辦的。”

趙一荻聽後一怔,下意識自語地:“一切都是按照漢卿的意思辦的?……”

張學良坐在輪椅上笑了。

紐約裏哈傾花園街 貝夫人的住處

貝夫人推著張學良走進客室,介紹:“這是我家的客室,自然沒有當年在國內的廳大。”

張學良拍了拍輪椅扶手:“停!我要下車參觀。”

貝夫人停下輪椅,俯身攙扶張學良。

張學良伸手示意不需要,拿起放在輪椅旁邊的手杖,把胸一挺,儼然像個軍人似的站了起來:“士雲賢妹,請給我和小妹帶路,當好解說員。”

貝夫人注意到了趙一荻的表情:“有什麼好參觀的,這樣吧,我帶你們去看看住處。”

貝夫人頭前帶路,穿過走廊,來到一間向陽的臥室:“你們在紐約期間,就住在這裏。”

趙一荻完全明白了,她微微地點點頭:“這就是你根據漢卿的意思安排的住處了?”

貝夫人:“對!”她指著那張紅色可掛蚊帳的木床,“這就是你們休息的床。雖不是那種高檔的席夢思,可它卻是仿照家鄉的樣式定做的。”

趙一獲:“謝謝你,不過這張床就留給漢卿……用吧!”

貝夫人一征:“那你呢?”趙一荻:“明天,我去舊金山看兒子和孫子。”

貝夫人家的麻將屋

貝夫人和張學良隔桌相對,認真地在打小麻將。

張學良視力不好,十分吃力地摸牌、出牌。

貝夫人行動依然敏捷,分外熟練地打牌:“漢卿,快點兒出牌呀!”

張學良把牌放在眼前:“不要急嘛,方才就是犯了兵家的大忌,忘了‘一步走錯,滿盤皆輸’的古訓。”

貝夫人麵前堆滿各種顏色的美元。

張學良麵前已經空無一張美元了。

貝夫人催促道:“快著出牌吧!”

張學良一甩手中牌:“東風!”

貝夫人大笑:“哈,我又和了!”

張學良啃然搖首:“咳!真是‘東風不顧周郎,隻有大喬甘願為室’了!”

貝夫人:“你呀,真是本性難改,還是當年的樣子。這局你又愉了,拿錢吧!”

張學良伸手作出身無分文的樣子:“我的本性再改呀,就連我這把老骨頭也輸給你了!不玩兒了。”

貝夫人把牌一推:“好,不玩兒了!”她邊整理麵前的美元邊說,“你我有言在先,無論是誰贏了,都用它請客。你是遠方的客人,說吧,想吃哪一國的大餐?紐約都有!”

張學良:“我最想吃一種飯,明天能帶我去嗎?”

貝夫人:“能!用咱們中國人的話說:除了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我蔣士雲摘不下來,在紐約沒有沒吃過的各種大菜。想吃什麼,你就隻管點!”

張學良:“紐約大街上的麥當勞!”

貝夫人一驚:“什麼,要吃紐約大街上的麥當勞?”

張學良微笑著點點頭。

貝夫人:“你沒有搞錯?”

張學良微笑著搖搖頭。

貝夫人生氣地:“你懂不懂,那是下等人和孩子們吃的方便快餐?”

張學良:“我知道!來美國之前就想好了,讓你陪著我到紐約熱鬧的大街上,和那些不同膚色的孩子們一塊兒吃他們愛吃的麥當勞,那該是一件多麼高興的事啊!”

貝夫人:“咳!你可真成了老小孩兒了。”

紐約 臨街的一家麥當勞店

麥當勞店中生意興隆,大人小孩兒吃得十分愜意。

張學良與貝夫人隔桌相對,每人麵前擺著一份兒麥當勞快餐,一點兒也沒吃。

張學良開心極了!他忽而看看成年人無聲地狼吞虎咽,忽而又瞧瞧天真的孩子們爭搶薯條,有著一種說不出的人生樂趣。

貝夫人有些生氣地:“喂!你是來吃麥當勞方便快餐的,還是像咱們中國人說的那樣,是來紐約麥當勞店看西洋景的?”

張學良聽後有些激動地:“二者都有。你知道嗎?整整五十五個年頭了,我張學良連看這種西洋景的權力都被剝奪了啊!”他那雙昏花的老眼有些濕潤了。

貝夫人歉意地:“我……太不理解你了。看吧,你隻要高興,就看個夠。”

張學良微微地點了點頭,刻滿時代印痕的臉上再次綻出了自由的微笑。

貝夫人家的客室

張學良與貝夫人隔著一個茶幾邊品咖啡邊隨意地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