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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已經知道,王陽明能有驚駭天地的龍場悟道,全因為他對朱熹式“格物致知”的懷疑。“龍場悟道”實際上是王陽明對朱熹式“格物致知”的重新解析,由此捕獲了“心即理”的心學法則。談心學法則“心即理”之前,就必須了解朱熹式的“格物致知”和王陽明心學的“格物致知”的區別。
如果把一隻烤鴨端到朱熹和王陽明麵前,二人的反應會截然不同。
朱熹會認真地盯著烤鴨看一會兒,當他看了許久後也搞不懂鴨子是如何成為烤鴨後,他會叫來烤鴨師向他請教。他請教的問題很多,比如幾歲的鴨子最適合烤、烤鴨子之前有什麼儀式、都放哪些調料、烤多久,等等。不過如你所知,飲食業特色菜的秘方是不外傳的,所以朱熹從烤鴨師那裏得不到什麼有價值的信息。於是,他連香噴噴的鴨子也不吃了,轉身去了書店,買了幾十本關於烤鴨的書籍,回家日夜苦讀。最終,他可能學會了烤鴨,也可能沒有學會。如果他學會了製作烤鴨,就會把烤鴨的製作流程當成知識傳授給後人。當然,最重要的是,他會從鴨子成為烤鴨中得出一個天理來。這個天理可能是:活生生的鴨子一點都不好吃,但經過專業的烘烤後,就成了美味。所以,人生在世都應該記住這樣一個天理:不經曆風雨,怎能見彩虹。
我們上麵論述的整個過程就是朱熹的“格物致知”。“格”是探究的意思,“物”是萬事萬物,包括意識的和物質的,在烤鴨的例子中,則是烤鴨。“致”是求得、獲得的意思,“知”是知識,用烤鴨這個例子來解釋朱熹的“格物致知”就是,朱熹用兩種探究方法(一是實踐,問烤鴨師;二是書本,買《烤鴨大全集》)來探究烤鴨,最後獲得了烤鴨的知識。注意,這還不算完,這個“知識”不僅是常識,它還必須上升到天理層次。正如我們剛剛說的,朱熹通過探究烤鴨的知識,從而得出一個人生哲理。
當王陽明麵對那盤烤鴨時,他可能會有兩個反應。第一,他抄起筷子就吃;第二,他會在朱熹走後,看著鴨子說,請你不要見怪,如果你是活的,我是絕對不會吃的。但你現在是死的,而且你的命運就是被人扔到烤爐裏烤,最後端到飯桌上被人吃掉的。所以,我吃你是心安理得的。至於你是怎麼被烤出來的,我不想知道,我又不是烤鴨師,幹嗎要知道這些,我隻需要知道吃你沒有錯就是了。這段話就是王陽明的“格物致知”。“格”是正的意思,物就是事,是意之所在。換個通俗的說法就是,我們意識到一件事時,就要存一種好的想法,用當時的理學大師湛若水的說法就是:格物就是正念頭。如果念頭不好,馬上改掉,念頭好,就要維持。
王陽明意識到吃鴨子這件事時,隻是說鴨子被我吃,是天經地義,是天理。所以他繼續保持這種意識,進而“致知”。“致”是停止、實現的意思,“知”則是良知。
王陽明的“格物致知”通俗而言就是這樣的:通過在事上正念頭而實現良知。用烤鴨的例子來說就是,通過吃鴨子時的正念頭(心安理得)來實現良知。
那麼,或有人會問:“你憑什麼說‘物被格了後,良知就實現了呢’?”
王陽明的回答是:“良知是主宰我們心的,它是我們的本性,比如你看小孩子,都知道喜愛自己的父母,都知道尊敬自己的兄長,這就是良知的作用。但是這個良知不能被私欲所遮蔽,我們每個人遇到事情時都有私欲(自己的小算盤)來遮蔽,所以隻要正了念頭(別打小算盤),就能實現良知。”
我們還可以用一個淺顯的例子來說明朱熹和王陽明對“格物致知”大相徑庭的解釋。比如孝順父母,朱熹認為,孝順父母是個複雜的活,你必須要探究學習孝順父母的各種知識,最後得出一套理論,然後再開始孝順父母。而王陽明則認為,隻要在孝順父母這件事上端正好態度(正念頭),良知就會指引你去如何孝順父母,這些孝順父母的行為是不必向外學習的。
兩人的認識所以不同,原因就在於,王陽明認為,心即理;而朱熹則認為,性即理。
心即理VS性即理
在理學語境中,心分為性和情兩種,這兩種都與生俱來。“情”主要指的是七情六欲,情欲是表現出來的,是外在的;而理學家則主張“靜”,就是說,一個人應該時刻保持莊重的儀態,要注意體統,不能追趕跑跳蹦,更不能放肆地喜怒哀樂。程頤的態度就是,人應該像僵屍一樣,麵無表情,行動起來一板一眼,隻有這樣才符合“性”。性是一個人作為人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要求,也就是天理。正是因為有這樣奇妙的理論,所以,理學家要求別人“存天理(性)滅人欲(情)”。於是,朱熹就說,心可不是天理,心的其中一部分的性才是天理,情不是。
問題是,心分性和情正如水(H2O)分為氫原子(H)和氧原子(O)一樣,一旦分割了,就不可能稱為水(H2O),把“情”從“心”分出去,甚至咬牙切齒地想把它滅掉,這太不現實。朱熹也認為這有點不現實,所以他認為,我們的心是不足的,因為“情”被扔出去了,必須要找點什麼東西補充進來代替“情”。這種想法是正確的,因為性和情是心的兩條腿,缺一不可。如果你把右腿給砍了,即使把左腿練成金剛腿,你還是個殘廢,必須要去外麵找來一條腿,才是解決問題之道。於是,朱熹到心外去尋找另外一條腿,希望通過對萬事萬物的探究,從而不停地得到各種各樣的天理和道理,來彌補心的不足。
老實說,這種方法沒錯。我們必須要向外界學習,才能充實自己。比如我們要想開車,必須要去考駕照,比如我們想知道原子彈為什麼有那麼大威力,我們必須要從最基本的數理化開始學起,這些都是外在的知識,我們學習它,沒有錯。可理學家們卻在這裏來個大轉折:學習了這些基本的常識後,還要累個半死,把它上升到天理的高度。本來,我們考駕照的目的就是為開車,會開車後,這個“格物致知”的流程就走完了。朱熹卻說,從考駕照後到會開車這一過程中,我們必須要得出個人生道理,然後把它寫進我們的修身寶典中。
從前在洛陽城,程頤對一隻破殼欲出的小雞“格物致知”,他的確得到了知識。他發現小雞破殼時是先用腦袋撞擊蛋殼,而不是別人說的用嘴巴啄蛋殼。到了這個階段,“格物致知”已經完成,可程頤卻一驚一乍地說:“啊呀,看到小雞出生,我就看到了天地的生機生生不息。”
在王陽明看來,理學家的愚蠢莫過於此,把原本屬於心的情扔了出去,又拚死拚活地去外麵尋求代替情的東西,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嗎?王陽明說,我們的心本身就是個與生俱來、無所不能的東西,因為它裏麵有良知,良知是個法寶,能辨是非,能知善惡,你知道了是非善惡,天下還有什麼事不能解決的?
至於人心中的“情”,它遠沒有理學家們說得那麼恐怖。它不過是蒙在“性”上的一層塵埃,不過是遮住良知的一片烏雲。塵埃一吹就逝,烏雲一陣風來就散,不必大驚小怪。
既然心是無所不能的,那我們何必畫蛇添足地去外麵尋求什麼天理?天理就在我心中。理學家們在外麵尋求,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其實他們所探究的一切,在自己的心中早就有了。所以說,心即理。
王陽明同時還向理學家們提出一個質問:假設你們能從心外尋求到真理,可這個真理因為是從外麵尋求到的,如何來和我的心相融?正如做器官移植手術的人,如果不匹配,那是要出人命的。舉個例子,理學家向外尋求真理的手法之一就是通過書本知識。可書本裏的知識一定都是對的嗎?如果書本上說砒霜能吃,難道你不用心想一想,拿起來就吃?
這就是心學和理學的一個重大區別,實際上,心學和理學分道揚鑣,也隻是這一個區別。
在“格物致知”上,理學家和心學家還有個不易被察覺的區別。理學家為了彌補心的缺陷,會毫無目的地去外麵尋求知識,這有點像肉豬,隻要它認為是能消化的東西,它都要去吃。而心學家首先是在心裏認為這個知識有必要去追尋,然後才去追尋。前者是先探究,後用心;後者是先用心,後探究。
心外無理
王陽明的妹夫、他最得意的弟子徐愛曾對王陽明的“心即理”產生疑問。他問王陽明,您說天下的道理都可以在心上求,這可能有點問題吧,世界上那麼多道理,你如果不去心外探求,怎麼可能得到?不說遠的,就說孝順父母,忠誠領導,如何在心上求?
王陽明歎息說:“你這種認識,許多人都有。我想問你,你孝順父母的道理是去父母身上求來的還是你在心上求來的?如果是從你父母身上得來的,那如果你父母死了,你那孝順的道理是不是也跟著死了?你肯定是先有了想要孝順父母的心,然後才有種種孝順父母的行為,孝順父母的心,不過是你的良知指引你而已。如果你的良知光明,沒有被私欲遮蔽,那麼,你表現在侍奉父親上就是孝,表現在侍奉領導上就是忠誠,等等。你隻需要專注你的良知,不要讓它被私欲遮蔽,天下所有的道理都會在你行動時出現,你到外麵去尋求什麼呢?”
這段話的意思其實就是說,我們好好地關注自己的良知,當我們去做事時,良知就會自動自發地告訴我們該怎麼做。而良知在我們心中,所以你隻需要在心上用功就是了,所以說,心外沒有任何道理。正如一個殺豬的,隻要把手中的刀磨得鋒利,天下就沒有殺不死的豬。
我們有點遺憾,徐愛問的隻是儒家最關注的“忠孝”問題,如果徐愛問王陽明:您說心外無理,那麼,如果我要製造一把神機營使用的火槍,那製造火槍的這個“道理”是在心內求還是心外求?如果王陽明在今天,我們也會有很多問題,比如,我是個文盲,卻非常想製造一枚中子彈;我每天早上醒來都會吐三升血,我是在心中求解救的方法,還是去醫院;我對數學一竅不通,卻想證明勾股定理。這些問題,我能在心中求嗎?
王陽明會說:“能。”
因為“心外無理”還有另外一個秘鑰,這個秘鑰就是,用心。天下一切事情就怕“用心”兩個字,任何一件事,隻要你肯下苦功,肯用心,幾乎就沒有做不到的。因為天老爺在我們降生前就給了我們一個法寶,它就是良知。在王陽明看來,這個良知是無所不能的,能生天生地,成鬼成神。而這個良知就在我們心中,我們想要製造神機營的火槍,那就用心去探求,如果你是文盲卻想要製造一枚中子彈,那就用心去學習知識,每天進步一點點,幾十年後,那就會取得天大的成就。你如果每天都吐血,那你的良知就會告訴你,趕緊去醫院啊。
所以說,心外無理。
這種回答,乍一看去像是朱熹的,但實際上不是。前麵我們說過,朱熹是在沒有問題的情況下去尋找問題,而王陽明則是麵對問題時,才來探究問題。
雖然如此,但很多人對上麵的回答肯定不滿意。實際上,如果你翻遍《王陽明全集》和《明儒學案》和關於王陽明的一切,你都會發現這樣一個問題:王陽明談的都是儒家思想靈魂中的三綱五常,也就是倫理學,他對自然科學的探尋恐怕隻有那次失敗的格竹子事件。
以今人的角度來看,在這點上,王陽明遜色於朱熹。朱熹雖然也有理學家傾向於倫理研究的特征,但他也喜歡探究自然科學。研究朱熹的專家說朱熹使用各種天文儀器探索宇宙,還說他對節氣的研究已可使他躋身專家行列,更說,石油就是這老頭發現的(石油應該是沈括發現的)。
中國人和西方人有個明顯的差異。中國人喜歡在人際關係中獲得幸福,而西方人則喜歡在和大自然的搏鬥中獲得幸福。王陽明就是中國人裏典型的代表,他在自己心學史的論述中,“心即理”就是解釋人際關係的倫理學的。把“心即理”這一法則從倫理學中拎出來,放到別的學科中,就有點重心不穩、搖搖晃晃了。
不過,這也正是心學的偉大之處。它永遠把重心放到自己的內心上,時刻在內心上用功致良知,這樣就少了外界的很多煩憂。今天的我們,都知道,人生在世第一大難題不是洪水猛獸這些大自然的挑戰,而就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心即理”法則正是在這方麵讓人徹悟到解決這種關係的最佳方法。
萬物一體
王陽明心學“心即理”法則衍生出來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次法則就是“心外無物”。心外怎麼會沒有物質,對於唯物主義者而言,這話實在驚世駭俗。在了解王陽明的“心外無物”之前,必須了解心學的另一個法則“萬物一體”。
“萬物一體”是理學宗師程頤的發明。這位一本正經的老先生有一天靜坐閑暇,看到窗外飛過一群喜鵲,不由讚歎:生生不息,萬物一體。
按程頤的主張,人和萬物(主要是動物)都是從天地互相摩擦產生的氣中誕生的,但人很僥幸,那些特別有靈性的氣產生了人,由此成為萬物之靈。不過,追本溯源,人和各種動物,包括醜陋的癩蛤蟆和美麗的天鵝一樣,都是由氣生成的,所以,大家在本質上都是一樣的。人有責任把萬物看成是自己的好朋友,甚至把萬物看成是自己的手足軀體。萬物受到傷害,我們的心就會不由自主地動。孟子就說,看到小孩子在井口茫然無知地玩耍,我們的心都揪了起來。真正的君子要遠離廚房,因為廚房裏總殺雞鴨,看到它們血淋淋的樣子,心都碎了。這是什麼?這就是仁。
可這是高調的理想主義,很多人是不能實現萬物一體的。不能和萬物一體的人是什麼樣的人呢?就是不仁的人。仁,古典儒家解釋為愛人。這個解釋毫無意義,正如我問你,什麼是刀?你說,可以殺豬。程頤和他的理學家朋友們對仁的解釋是,生生不息就是仁,也就是對萬物懷有活潑的、敏感的態度。我們今天說一個冷酷無情的人是麻木不仁,麻木就是不仁。最後,理學家們給“仁”下的定義是:生理上有對萬物的知覺,這一知覺進而能感悟到道德性的東西。
王陽明進一步闡釋“萬物一體”。他說,所以說“萬物一體”,是因為我們的心是天地萬物的主宰。天地萬物依我們的心而存在。沒有我們的心去看,天高地厚就不存在。反過來,沒有天地萬物,我們的心也就不在了。所以二者是一氣貫通的。
王陽明的這段話似乎是唯心論,他的駁論是:“你看那些死去的人,他們的天地萬物在哪裏?”
世界上隻有一種人沒有天地萬物的概念,那就是心不在了。隻有死了的人心才不在了。
“萬物一體”除了上麵的解釋外,還有一種更通俗的解釋。比如,豬和我們是一體的,因為豬出生後就注定要被我們吃掉,它的肉到了我們的胃裏,就成了我們身體的一部分;植物也是和我們一體的,中醫在這方麵發揮得淋漓盡致,大部分中藥都是植物,它們進入我們的胃裏後,幫我們驅除病痛,由此成為我們的一部分。就是連糞便也是和我們一體的,它們被農夫用來當作肥料栽培蔬菜,蔬菜被我們吃進肚子裏,成為我們身體的一部分。
但這種解釋似乎並未被王陽明認可。王陽明的解釋是,天地萬物所以一體,是因為我們的心和萬物有感應,見到豬被殺,我們心裏不舒服,說明我們和豬有感應;見到草木被折斷,我們心裏不舒服,說明我們和草木也有感應。所以萬物是一體的。
我們為什麼能感應到萬物,就是因為我們內心深處有靈明,這個靈明就是良知。良知提醒我們,要把萬物和自己當成一個整體,對萬物說,我愛著你的愛,痛著你的痛,傷悲著你的傷悲,快樂著你的快樂。
萬物一體,其實就是萬物即我心,我心即萬物。沒有了我的心,萬物就不存在;相反,如果沒有了萬物,那我的心也就沒有了用武之地。簡單來說就是,我和萬物,誰都離不開誰。王陽明說,眼睛存在的價值是以萬物顏色為基礎的,耳朵存在的價值是以萬物的聲音為基礎的,嘴巴存在的價值是以萬物的味道為基礎的,而心之所以存在,就是以萬物的存在為基礎的。
這就是體用論。所謂體用論是和因果論相對立的。如果說,因果關係是風同波的關係,那麼,體用關係就是水同波的關係。因果論者認為,為什麼會有波濤,是因風而起的。體用論者則說,哪裏有什麼因為所以,水之為主體,波是派生的,兩者雖然是不平等的,但絕不是什麼因果關係,而是誰也離不開誰。水離開了波,就失去了它作為活的一麵,波離開了水,就失去了它作為死的一麵。這正如一個水杯,中間空的是“用”,四壁是“體”,體和用能互相離開嗎?
我們對“中體西用”這四個字絕不陌生,它是被西方列強打得鼻青臉腫的大清帝國中的知識分子和官員們提出的一個振興祖國的計策。意思是,中學為體,西學為用。以中學為杯子的四壁,以西學為杯子的中空,問題是,誰能離開誰?
王陽明的萬物一體的感應論,就是體用論,大家相互依存,本就是一體,單方麵是不可能存在的。
心外無物
知道了“萬物一體”,我們正式來談“心外無物”。
王陽明心學史上“心外無物”的故事很浪漫,這個故事是這樣開始的:有一年春天,王陽明和他的朋友到山間遊玩。朋友指著岩石間一朵花對王陽明說:“你經常說,心外無理,心外無物。天下一切物都在你心中,受你心的控製。你看這朵花,在山間自開自落,你的心能控製它嗎?難道你的心讓它開,它才開的;你的心讓它落,它才落的?”
王陽明的回答很有味道:“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心同歸於寂;你來看此花時,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這就是王陽明心學中詮釋“心外無物”最漂亮的樂章。它的意思是這樣的:你的眼睛受心的控製,你未看那朵花時,你的心在花身上就沒有動,於是你的心和它一樣,都處於沉寂狀態,由此可知,花不在你的心外,因為它和你心的節奏是一起的,這其實就是萬物一體,隻不過萬物和我都在沉寂狀態;當你來看它時,你的心在它身上,你的心動了,而花也映入你的眼,所以它的顏色和你的心一樣,都鮮豔、動了起來,這還是萬物一體,也就是動的狀態的萬物一體。花和你的心處於同等頻率和狀態中,請問,花在你心外還是在你心內?
其實,我們還可以換個方式來理解王陽明的心外無物。按今天科學的角度來說,我們眼睛看到的一切物質其實都是光的反射,不是物質本身。所以我們就可以這樣說,花在你眼中(心中)明亮起來,但並非是它自身明亮起來,隻是光的反射。我們看見的花其實是映射到我們心中的花,而不是岩間的那朵花,它映射到我們心中時就已是我們心的一部分,所以,它不在我們的心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