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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秦淮河畔,朱雀橋烏衣巷中,一場盛況空前的世紀婚禮正在舉辦。
“世紀”是東晉年間,公元3世紀。婚禮雙方正是曆史上赫赫有名的琅琊王氏和陳郡謝氏。
你可以不了解東晉,但你不會沒聽說過“王謝”,畢竟將家族的榮耀寫滿幾朝史書的姓氏屈指可數。
他們權傾朝野,在時代旋渦中指點風雲變幻;他們驚才絕豔,在詩書畫藝上包攬乾坤,使得後世門第無不仰止。
“山陰路上桂花初,王謝風流滿晉書。”“若教王謝諸郎在,未抵柴桑陌上塵。”
文人墨客書不盡,堂前燕子去複還,而這場婚禮正趕上了兩家最輝煌的時代。再沒有這樣的門當戶對、女貌郎才,再沒有挽大廈於將傾的安石公親自為侄女主婚。
如雲的賓客中,多是朝中肱股大臣,豔羨與嫉妒的目光交織,紅燭歌樂中,飲下的不再是美酒甘醇,而是就此改寫的天下大勢。六朝重門第,九品中正製,權柄掌握在最高士族手中,而各等級士族則如金字塔般,托舉起搖搖欲墜的東晉皇室。
這場婚禮的高貴,遠不在於婚服何等華麗,新娘佩戴何種款式的簪環,因為他們所冠的姓氏本就足夠驕傲。
年輕的新人還不清楚,這場婚禮從來不是兩個人的事,甚至不是兩家之事,它仿佛彩鳳騰於岐山,揮一揮翅膀,朝堂野下的風向就已扭轉。
二百年後,手握重兵的侯景倚仗威勢,請求與王謝聯姻,從皇帝那裏得到的答複卻是:“王謝門高非偶,可於朱張以下訪之。”此事激怒了侯景,間接催生了毀滅梁王朝的侯景之亂。
這事先按下不提,讓我們回到現在。
王謝小兩口含著同款金湯匙出生,家裏出的名人甚至可以拿來打牌:
新郎出一張我先祖王導【權傾朝野】,新娘立馬管上一張我叔父謝安【東山再起】;新郎一張我親爹王羲之【行書第一】,新娘一張我侄孫謝靈運【山水詩鼻祖】;新郎氣不過,再一張我家獻之俊美無儔【公主非他不嫁】,新娘便又加一張我家謝混風華絕代【誰沒娶過公主似的,“禁臠”指的就是他】;新郎滿手牌一扔,【琳琅滿目】說的就是我們王家的美少年,新娘微微一笑,【芝蘭玉樹】知道嗎?講的就是我們謝氏子弟。
其實新娘這把牌打得還未盡興,與“大謝”謝靈運齊名的“小謝”謝朓,是詩仙李白的偶像,太白不止一次為小謝揮毫,其中就包括那首震古爍今的《宣州登謝朓樓餞別校書書雲》。
新娘自己也被永遠篆刻在了史書某一頁,以“王凝之妻”的名義,以遠遠蓋過自己夫君的才情,為後世所銘記,成了血與淚寫就的《晉書》間那一縷帶著木葉香氣的風。
她的名字叫作謝道韞。
詠絮之才
兩晉品評之風盛行,從書法到穿搭,從身高到膚質,什麼都要比出個高低等級。就比如說有位叫張玄的太守,因為和謝玄名字裏都有個“玄”字,並稱為“南北二玄”,因而事事都要攀上一攀,但較起真招來,又事事矮謝玄一頭,江左十賢人家在頭他在尾,八個人的差距讓他很是憋屈。
有一日這廝實在意難平,擼起袖子直接找到了濟尼那裏,拍板便問:“我家姊妹和謝家姊妹,哪個更優秀?”
原來這張玄是個妹控,認為自家妹子張彤雲那是舉世無雙的好,素有才名,又嫁給了吳郡四大家之一的顧氏,就常掛在嘴邊和謝玄的姐姐謝道韞比較。
這濟尼常在兩家間來往,又是出家之人,從她這得到的答案應該是最客觀的。
可濟尼的壓力也是比較大的,畢竟在這世道,開口就要對自己的言論負責任,否則一不留神就會被記到《世說新語》裏,到時人手一本,丟人就丟大了。
她仔細思慮了片刻,莞爾笑道:“王夫人神情散朗,故有林下風氣。顧家婦清心玉映,自是閨房之秀。”
這位大師假使再晚出生一千七百年,寫本《說話的藝術》,鐵定能賣到脫銷。
當時的人都認為她的評價非常中肯,分別精準地點出了兩家女子的優點,而又不得罪人。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濟尼顯然是在給張玄個台階下。
“閨房之秀”和“林下之風”誠然都是女子賢德之體現,但格局上高下已判,謝道韞之才不輸男兒。
謝道韞估計自己也是這麼想的。
因為謝家的教育模式比較特殊,名門世家,本就家學淵博,哥哥們在外征戰,少負盛名的謝安不想鋒芒太露,於是選擇了歸隱東山。
謝安每日寫寫書法,彈彈琴,傲然攜妓出風塵,沉澱自我的同時,順手也把家族的教育事業搞上一搞。
這位未來的風流宰相對待教育問題,秉持著男女平等的原則,尤其欣賞真性情的女子,給梁祝修過墓,幫侄女離過婚,又有幾分怕老婆。
牽著一連串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他言傳身教,唯願芝蘭玉樹生於階庭。
而他最喜歡的就是大哥謝奕家的女兒,謝道韞。
在謝道韞很小的時候,謝安就曾問她,覺得《毛詩》哪一句寫得最好呀?《毛詩》即流傳的《詩經》注本,在那個時代相當於貴族少年兒童的啟蒙讀物。
遇到這種問題,大多數兒童都會不假思索地答:“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簡易程度,相當於四六級詞彙中的abandon;稍有想法的孩子腦子則會轉個彎,答上句:“彼黍離離,彼稷之苗。”來表現自己對課本的熟悉,再有意無意地暗示下自己的政治理想。
謝道韞答的是哪句?
不講情麵地說,在場的各位都不一定聽說過。
《大雅·烝民》最後一句:“吉甫作誦,穆如清風,仲山甫永懷,以慰其心。”就是這句標題就很難,翻譯更是難上加難,並且內涵多有爭議,卻又意蘊無窮的詩句,被一個還沒有床榻高的小姑娘眨巴著長睫毛,一板一眼地講出來作為自己的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