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亦悲亦喜一世長(1 / 3)

情牽家國義

當天地動蕩國家有難時,不單單是國家的將士甘願百戰抗敵,就連那些能令幾人或十幾人起死回生的醫生也暗恨一身醫術不能救得千千萬萬的國民。身為中國人,為了國家的富強又怎能獨善其身,就如董竹君這樣的女人,亦不能失了巾幗氣概。即使是出家人,在國家麵前,也做不到四大皆空,心外無物,所以關心國事是人之常情。

20世紀70年代初,當時董竹君還在“半步僑”監獄裏麵生活,在報紙上,她看見了一條激動人心與自豪無比的消息,那就是中國恢複了聯合國的合法席位,這怎麼不令人熱淚盈眶呢?等這一刻,中國人等了多久,期間又經曆了多少的劫難。

國弱被欺,那一場場戰爭讓多少無辜的將士流血犧牲,唯有國強才能反抗剝奪和欺辱。如今中國恢複了聯合國的合法席位,在政壇的地位提高了,其他方麵也會跟著發展起來,怎能不自豪呢。

然而,憂喜參半,中國恢複聯合國的合法席位之後的翌年年初,陳毅大將軍遺憾地逝世了。國難方知良將,亂世出忠臣,他的耿介忠誠,於千千萬萬的中國兒女來說,是國幸,是家福。

董竹君失聲慟哭,中國的解放來之不易,都是一個個如陳毅那般用熱血與智慧換來的勝利,如今自己身在監獄,唯有憑窗哭悼。

不久之後,隨著局勢的變化,董竹君離開了“半步僑”監獄回到家中養病。回家之後,她看著曆經滄桑的一切,心中感慨萬分。她進監獄之後,在北京電影製片廠任編導的女兒國瑛和在北京石油部工作的兒媳杭貫嘉亦受到了審查。家中隻有外孫女小琪和保姆及其兒子彬彬三人。

董竹君回到家養病的第二年,接到兒子大明病重的消息,董竹君心驚之下當即決定和國瑛乘坐飛機趕到重慶去了解大明的情況。董竹君一行抵達重慶機場時,日已近黃昏,看著大明病重臥倒在宿舍病床那一刻,董竹君決定在還沒有請到假的情況下將大明接回北京醫治。

幸好董竹君和國瑛果斷地接大明去北京就醫,若是再拖下去,他的性命或許不保。一個曆經磨難的家庭,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若是在這個時候少了誰,都是彼此心底的缺!

是年五月,董竹君恢複原職之後,積極參與全國政協組織的學習。當時董竹君剛出獄,身體尚未康複,加之年老體衰做起事情來往往比較吃力,可她還是一如既往地努力完成任務。

春種冬藏,幾載夏秋雨打荷葉盛轉衰,董竹君決定參加全國政協組織的學習之後,風雨無阻地按時去聽課學習,並且在課上積極發言。有時候董竹君為了寫發言稿往往深夜未眠,這股幹勁讓她的兒女很是擔憂。

那時候,和她一般風雨無阻地去聽課的不隻她一個,例如還有直率的梁漱溟。在同組學習的人中,董竹君覺得梁漱溟很是有趣,雖然他從來都不缺席,可他也從來都不發言,而是低著頭打瞌睡。即使當時有人點名請他發言,他也就簡單幾句後坐下來繼續打瞌睡,且對於他人的各種問題從不回應,他真是雨打風吹瞌睡不止,真真有趣!

20世紀70年代中期,董竹君以她練達的處世之道為中美的和平發展做出了力所能及的貢獻。雖然她沒有把此事上報國家,仍希望中國人能時刻謹記和平發展的重要性,並且以自己之力促進國家在和平的環境之下迅速發展強大。

〖JP+1〗1975年春,美國和平戰士斯蒂芬愛倫及其夫人珍尼·墨朵以經商的名義取得簽證隨國琇來中國觀光。斯蒂芬愛倫既是美國的藝術家,更是社會活動家。他曾經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和反越南戰爭的時候積極組織社會活動反對戰爭,且不單他是和平主義者,他的夫人和老嶽母也是勇敢的和平主義者。

斯蒂芬愛倫在美國的時候就一直關注研究中國的發展情況,積極搜集有關中國情況的書籍。可他此行來中國觀光,或許是基於“知行”或許是想“行知”,無論是哪個原因,他和他的夫人終是踏入中國的國土,聞著中國的風氣,當時就隨著國琇住在北京飯店。

他來到中國之後,除美國駐華聯絡處布什,即前美國總統熱情招待他們夫婦之外,還有董竹君和國琇陪同,因為斯蒂芬愛倫夫婦是以經商的名義前來,中國政府方麵一時沒有注意到,因此並沒有為他設宴款待。

後來發生了一件令斯蒂芬愛倫夫婦難堪的事情。當時在介紹中國近況的學習組的一個組員發現了斯蒂芬愛倫的身份,於是熱情地帶他去聽中國國際旅行社主辦的學習組。卻不料他們被攔在門口,不清楚情況的旅行社工作人員無禮地不讓他們進去,這樣就造成了一場誤會。

董竹君得知這個消息之後,試圖以她全國政協委員和國琇母親的身份去挽回這位美國和平戰士對中國的看法,並且想讓他為中美和平做一些宣傳。於是,董竹君一方麵讓國瑛去聯係中國國際旅行社,並讓旅行社邀請斯蒂芬愛倫在離開中國之前去旅行觀光,另一方麵以她的名義為他們設宴餞別。

布置好一切之後,董竹君請求國畫大師李苦禪畫了一幅畫,準備送給斯蒂芬愛倫夫婦。這幅畫畫的是一窩小鳥向太陽光處飛去,寓意為向往和平與光明。出來送畫時,董竹君還打算送給他們一根雕刻著龍頭的拐杖和一塊手織台布。

當斯蒂芬愛倫的夫人看見國琇帶著董竹君去見他們的時候,她開心地覺得董竹君很像她的母親。在談話中,董竹君得知都很愛他們那位九十歲了還積極參加和平遊行活動的母親,遂決定把拐杖送給那位老人。轉而董竹君把台布送給他的夫人墨朵,而那幅象征著和平與光明的畫則送給他們夫婦二人留作紀念。

很顯然,斯蒂芬愛倫夫婦很喜歡她的禮物,而董竹君愛好和平的心令他們感動。斯蒂芬愛倫夫婦在臨走之前,曾問董竹君,希望他回美國之後為中國做一些什麼?當時董竹君唯願他們回去之後,能多為中美人民的友好工作以及世界和平事業做貢獻。

果然,斯蒂芬愛倫夫婦在同年7月再度來北京進行第二次訪問,並帶著他的長子前來為中國寫書,在書中,他將讓世界更加了解今日的中國,為中國的發展鋪路。董竹君以她的機智與練達為中國的發展做了一些事情。可見,事無大小重在踐行。

董竹君在身體尚未康複的時候,還憂心國事,雖然她知道以自己一人之力為國做事是有限的,可她知道勿以善小而不為的道理,總是希望自己能夠為國家強大和平發展做一些事情。千裏之行始於足下,若不邁開步伐去走,又怎麼知道沒有用呢。

曆盡悲與喜

一個捍衛國土的子民是怎麼的?是腰間插槍策馬臨風,率領士兵征戰八方,還是逐鹿城鄉以身衛國?到最終不問時代不問英雄,家國有難則再與共崢嶸。身先士卒為解放,夙願化槍乘風破圍牆,而那些曾經為國家出生入死的將士,卻在歲月中老死。長歌當哭,臨風看月不改波濤洶湧。國土固守,卻不見軍魂繞西風。更歎,千古英雄,此生無言而終,可我們終是相信,魂魄不滅,曆史也不能讓這風骨湮沒。

1976年1月8日上午,董竹君從收音機中得知周恩來總理逝世的消息,瞬時頭暈欲裂,眼淚不止地滑落,她知道哭是沒有用的。小時候她因為貧窮困苦哭過,後來她為深陷堂子命運無奈哭過,也因與丈夫二心不同而哭過,在她創業艱難兩麵受困的時候,她強忍著淚水把苦難一一化解。隻是這一次,她悲痛萬分,比她在監獄五年還要悲痛,因為那時候她還有堅定的信念,而此時她是失去了一個最為敬愛的人,是為千千萬萬中國人失去偉大的周總理而悲慟。

董竹君在周總理逝世之後和她的孩子們在客廳設靈堂,每日祭奠三次,挽聯寫著:“敬愛的周總理永垂不朽!”

不但董竹君一家在為周總理的逝世而悲慟,就連萬水千山都在哀悼!

送走周總理的那天晚上,從文化宮到八寶山,街道兩旁皆是送行的人,無論男女老少,是啜泣,是肅穆!夜未央,天安門廣場的英雄紀念碑滿是手捧鮮花哀悼的人。他們在追思周總理的偉績,與此同時他們還憂心國家的發展。

董竹君和兒女們也到英雄紀念碑前送花圈,看著花圈、花籃和挽聯掛滿柏樹牆,莊嚴而肅穆,讓人不由得鞠躬默哀。

這一年天災人禍驚天動地,即使在苦難之中也要相信曙光將破靄而來。這一年不但周總理告別中國人民,在同年7月6日,人民解放軍總司令朱德元帥逝世,同年9月9日,中國偉大領袖毛主席逝世。噩耗傳來,悲恨交加,可也就在這一年,曙光降臨。

周總理逝世後,北京市不約而同地組織了悼念周總理的活動。人民前赴後繼地走去人民英雄紀念碑悼念周總理。也在這一天,“四人幫”試圖以暴力阻止這場悼念活動,可“四人幫”越是阻止,人民越是無畏地去送花圈,群眾並沒有因為惡勢力的阻擋而停止前進的步伐。

董竹君相信水滿則溢,盛極必衰,惡勢力永遠不可能勝過正義。同年10月初,董竹君一家從朋友處接到粉碎“四人幫”的消息。那一刻,他們覺得全國恍若換了新空氣那般清爽,感覺到處都是希望。

那一天,董竹君一家和中國千千萬萬人一樣,齊聚一堂暢飲暢談。等這一天等了那麼多年,如今盼來了又怎能不高興呢?

10月21日,董竹君接到全國政協要她參加慶祝粉碎“四人幫”的大遊行。當時董竹君身體尚未康複,大家都勸她在家安心休養身體,可是在這個特別的日子,若她錯過了,或許會終生遺憾。

董竹君也了解自己的身體狀況,幾番思量之下,她讓國瑛陪著她一同去遊行,並請吳占一同誌推著自行車一起去,若是她走不動了,還可以坐上自行車繼續遊行。

遊行的隊伍如排山倒海般壯觀,國瑛扶著董竹君與大隊伍會合,彼此雖然不相識,可是他們的眼神是那般友善。人和紅旗滿街,紅得那般溫暖而舒適,那氣氛是那般歡騰,他們都知道,黑暗終將離去,光明就在人們的期望中被點亮。

後來,十一屆三中全會成功舉辦,提出了各項英明的政策路線,董竹君知道改革開放將成為中國曆史上極具曆史意義和現實意義的一項政策。中國領導人將克服一切艱難險阻,為中國人開創幸福的道路。

20世紀70年代末,董竹君在曆經劫難之後,再次回到生養她的上海灘。董竹君生於上海,事業的發展也在上海,上海承載了她大半生的記憶。

年少的她,在上海過著貧苦的生活,甚至為了孝心去堂子賣藝;隨後上海的繁華給了她賣藝生存的場所,而她也是在上海遇見了她的丈夫夏之時。她就是從上海去日本,再從日本回到了上海,上海這個地方風雲詭譎,卻也是一個極富希望的地方。董竹君與夏之時離婚之後,帶著一家大小到上海灘闖蕩,在這裏,她曾創業失敗失去雙親,卻也創立了輝煌的錦江二店,也曾讓孩子的教育得到發展,更為革命事業做出了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