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遊》reference_book_ids\":[6511591890037509127,7000312307225988104]}]},\"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如花美眷,終抵不過似水流年。
山水迢迢,她尋愛而來,
卻原來,他也是個俗世的男子。
湯顯祖言:“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一語,將這世間真相給殘酷點透。
是的,這世間好物、好景,都會在時間裏流逝不見,包括愛和姻緣。尤其是,女子。
這世間的如花美眷,皆不是那白素貞,千年修煉,可不食人間煙火、可長生不老、可鍛造出一顆一再被傷害卻一直堅固的心。她們不成,吃五穀雜糧、談人間戀愛,定然免不了受俗世的傷害。
如是,再美好的紅顏,亦萎謝了。
這世間,能有幾個“隻愛一個她”的沈從文呢?
他,有誓言如是曰:“我一輩子走過許多地方的路,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隻愛過她這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
萊州的明誠,便做不到這般的。
隨著年華的流逝,隨著清照容顏漸衰,他也漸漸落入了俗世男子的窠臼之中,做了納妾的舉動。
他,身在萊州;清照,遠在青州。
他瞞著清照,就這樣私自納了妾。
就此,他讓他們的愛情有了傷痕,曾經花好月圓皆成幻夢。
或許,這世間凡夫俗子都是如此真實地活著,飲仙露、食仙丹的仙子的愛之恒久不過是戲文裏的唱詞罷了。
俗世人生,他也不過是一個俗世的男子,做著最俗的事。
尋愛,於千裏之外
李碧華寫:“其實最可怕的事,是無窮無盡的期待,伸手不見五指。”
她亦寫:“鍾情如幾何,直線最短;思念是心算,曲線極長。”
李碧華的文字素來針針見血,這兩句,更如是。
是如此。
隻要是女子,便都無法忍受等待的;至於思念,更是如蟲蛾啃噬著內心,煎熬漫長無比。由是,陷入如此境地的女子,便不是去尋愛,就是在尋愛的路上。
愛玲,如此過。
她,千裏迢迢地尋胡蘭成至溫州。盡管尋愛失敗,愛情淅瀝成殘花遍野,但她仍說:“你問我愛你值不值得,其實你應該知道,愛就是不問值不值得。”
女子的愛,多是執著的吧!
清照,亦如愛玲一般,也千裏迢迢地去尋明誠。
宋徽宗宣和三年(公元1121年)八月十日,她終於做出決定,鎖好青州十多年的家當,隻身遠行赴萊州。彼時,距明誠出仕已一年之久。這期間,她獨自承受了一年多的愁苦與思念。
為愛,她在忍受了諸多孤寂、思念後,終放下了身段,千裏迢迢來尋他。
誠如他人所說的“再多高人指點,愛上一個人,仍是走投無路的”,愛上一個人便要付諸萬千精力來承擔。亦如愛玲所言,“沒有值不值得,隻有願不願意”。
如此,她放下身段,抑或矜持,來成全自己愛著的真心意。
她篤信,她此舉會感動良人。
可是,世事一如春夢,人生幾度秋涼。
當她來到萊州府邸時,她看到的不是明誠的驚喜,而是訝然、驚惶。原來,他身邊已然站立著貌美年輕的妾。
其實,在來萊州之前,她就聽說了他納妾的事。所以,在去萊州的路上,途經山東昌樂縣時,她心裏淒惻難安,見景有所思,遂提筆作一首《蝶戀花·晚止昌樂館寄姊妹》:
淚濕羅衣脂粉滿,四疊《陽關》,唱到千千遍。人道山長山又斷,瀟瀟微雨聞孤館。
惜別傷離方寸亂,忘了臨行,酒盞深和淺。好把音書憑過雁,東萊不似蓬萊遠。
她深知,自己終會隨著時光的流逝慢慢老去。
姊妹們亦曾告誡過她:“再不能遲疑,應用你的溫情匹配他的深情,而不可給予其他女子任何可乘之機。愛,就是一場博弈,不可輕易認輸。所以,此次,你必須放下身段,尋他於千裏之外。”
姊妹情深,她自是被感動了。
起身匆忙,沒能給如此情真意切的姊妹留下隻言片語,她覺得有萬千割舍不斷的情意在心頭澎湃。到了昌樂館中獨處時,她這情意更深濃,於是,提筆寫下了這首情思悠遠、意蘊萬千的詞。
關於這首詞的評論眾多,但甚覺學者黃墨穀先生的釋義最妙。
他,在《重輯李清照集·李清照評論》中這樣寫道:“《蝶戀花》(淚濕羅衣脂粉滿)是一首開闔縱橫的小令,王維的‘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到了她的筆下變成‘四疊《陽關》,唱到千千遍’的激情,極誇張,卻極親切真摯。通首寫惜別心情是一層比一層深入,但煞拍‘好把音書憑過雁,東萊不似蓬萊遠’,出人意外地作寬解語,能放能淡。所謂善言情者不盡情。能夠運用這種變幻莫測的筆法是很不容易的。”
也是,姐妹是住在靈魂裏的,可心對心地交流。
假借對姐妹的惜別之情,來暗喻自己對愛情、將來的無可把控,是此詞最精妙之處。
女子們,最懂軟語的功效。
隻是,即便有了這樣的預料,當她真的看見明誠身後站著的貌美如花的妾時,她還是被傷著了。
刹那間,她就墜入無愛的恐慌之中了。
她知道,在這之後,人生路漫漫,一切都不會再複過去的美好。
如此看,她比愛玲的際遇並沒有好多少。
也許,這就是愛情吧!
誠如李碧華說的:“大概一千萬人之中,才有一雙梁祝,才可以化蝶。其他的隻化為蛾、蟑螂、蚊子、蒼蠅、金龜子……就是化不成蝶。”
他們的愛情沒能“化蝶”!
他,隻是個俗世男子
多年前,因為愛極張愛玲的《傾城之戀》,便愛屋及烏地也愛極了一首叫《傾城之戀》的歌曲。
陽台搭著紫藤花架/半壁斜陽爬
誰又拉起胡琴咿咿呀呀/紅胭脂映著白月牙
歲月起風沙/油紙傘外雨還在下
……
這淒涼的歌詞,頗得愛玲華麗蒼涼的意味。
每每聽,都會依稀看到愛玲筆下《傾城之戀》裏的白公館,流動不息的幽然歲月,還有以孤傲之姿立在兵荒馬亂中的愛玲。
那時,香港已淪陷,港大也被迫停了課。愛玲站在一個城市的廢墟上,用自己的痛苦創造一段傳奇,來滿足她對天長地久的渴慕。如是,這部《傾城之戀》誕生了……
隻是,用一個城市的淪陷,來成就一段傾城之戀,未免太過殘忍。人生若是非要這般,未免也太過讓人淒惻了!傾城傾國的愛情,終是幻象,隻存活在她的小說裏罷了。
她的愛情,終究沒有誰來為她成全。歌還在唱:
隻是一個自私的女人/隻是一個自私的男人
別再計算愛的代價/都已經淪落在天涯
……
隻是一群平凡的女人(突然聽到警報在拉,炸斷故事尾巴)
隻是一群平凡的男人(哭著哭著睡了,風也喑啞)
都在計較愛的真假(整個城市瞬間傾塌/為了成全她)
都不過一刹那
……
他們,不過是一個自私的女人和一個自私的男人。在兵荒馬亂的年代,失去、擁有,都不過是一刹那的事。所謂地老天荒,太遙遠;所謂天長地久,太漫長。大難來時,隻各奔天涯。
本來“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就這樣吧!油紙傘外雨依然下,歲月在起風沙。
逢著個俗世的男子,她用就一雙看透世相的眼眸,冷眼觀望。
愛玲如此,清照亦沒能逃過這愛的劫數。
當那日,她突然出現在萊州府邸時,明誠的心裏定是充滿了驚訝和震動的。分離的這一年時間裏,他在沒有清照陪伴的朝夕間是愛煞了身側貌若海棠的嬌妾的。
於是,見著清照的那刻,明誠也有了胡蘭成那樣的涼薄。
是不是這世間男子,在有了新歡之後都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