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元豐胡亂的在山中走著,那邊隨著皇帝一聲令下,秋獵大會也正是開始。眾王公大臣上至皇帝趙啟鬆,王爺趙啟榮,下至羽林親兵都各自拉弓搭箭的朝山中馳去,一個個爭先恐後的,生怕落在旁人之人。皇帝趙啟鬆出得帳篷,翻身上馬,喝退了要跟隨的眾人,道:“眾愛卿無需跟隨,且先各自狩獵去吧,朕久在宮中也有些手癢,待朕親自去獵些許野味同眾卿下酒。”說完便帶著十幾個侍衛朝山中馳去。眾臣無奈,隻好由著皇帝去了,也各自帶著家將仆眾或進山狩獵,或在外圍支起帳篷,入內休息,尤其是文臣,多大在原地休息,不願湊這熱鬧。大順朝雖是以武立國,武風頗濃,但傳國三百年後的今天卻是文臣治國,武人輔政,文臣對武人的掣肘仍舊相當大,這皇家秋獵,皇帝雖然重視,參與的卻多是武將世家,一眾文臣雖也攜家帶口過來,對於喊打喊殺的眾人卻是不屑於顧的,三三兩兩的坐在帳篷之中評詩論道。楊元豐翻過一道山梁,樹林掩映,雜草叢生的景致便隨之一變,闖入眼前的是一處豁然開朗的幽穀,秋高氣爽,鳥語幽幽,地上的蒿草枯黃,不時的有些小動物在草叢中躥個頭出來,左右搖擺的看了幾眼,又鑽入草叢之中。風景如畫,一陣秋風吹來,直讓人心曠神怡,楊元豐策馬緩行,從馬鞍旁取出水壺,不時的喝上一口,抬頭看了看天色,莫約巳時左右,早上隻是吃了些糕點,便匆匆的同楊開山楊蓉出了國公府,此時腹中早已空空。在幽穀中打了一隻山雞,收拾一番便選定左側山壁一處突出的岩石空曠之所,將馬匹拴在樹邊隱蔽之處,取了水壺,縱身一躍便已至岩石之上,生火炙烤了起來,不多時便肉香陣陣,飄散在空中。山雞被烤成了金黃色,外焦裏嫩,一看就讓人食指大動,楊元豐剛準備享用,忽的耳朵一動,一陣陣的馬蹄之聲傳了出來,各式動物,獐子、野羊、野兔等,具都從樹林中驚慌失措的奔出,一路雞飛狗跳,擾亂了山穀的寧靜,顯然這些動物的後麵有著大隊的人馬在追趕。楊元豐有些驚訝,這個幽穀相對來說比較偏僻,且無甚大型動物出沒,是以過來這邊狩獵的人較少,楊元豐也是不喜往人堆裏湊才淨挑偏僻的路行,誤打誤撞之下才來到此處,過來了大半天也沒有看到有一個狩獵之人過來,想不到這會兒居然有大隊的人馬出現,實在是有些奇怪。抬眼朝遠處看去,隻見一眾人馬從樹林中竄出,大約十幾個人,陣容嚴謹,當先一人一身明黃色的明光鎧甲,方麵大耳,臉上自有一股久居上位者的氣勢,來人正是皇帝趙啟鬆,身後一眾黑甲紅纓的披掛將士,正是那羽林軍的獨特裝扮。楊元豐有些吃驚,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是皇帝帶著一眾侍衛來了,不願出去磕頭見禮,楊元豐隻得拿著烤好了的山雞悄悄的往裏縮了縮,前麵的一塊岩石正好擋住他的身形,準備等皇帝一行人走了再行出來。開元帝趙啟鬆一馬當先,左手持弓,右手搭箭,稍稍的瞄準下,便一箭朝遠處射去,他雖久居上位,養尊處優,但這騎射之術卻不曾落下,雖騎在快馬之上,箭卻射的極準,他隻射大型動物,山雞野兔卻是看都不看一眼,每有獵物倒地,自有身後的羽林侍衛前去拾撿。趙啟鬆又是一箭射倒了一頭野山羊,箭頭從眼睛穿過,斃命卻不上山羊皮毛,趙啟鬆隻覺自己猶如神助,狀態前所未有的好,心中暢快,哈哈大笑,一夾馬腹,急速朝幽穀奔來。他乃帝王之尊,坐下坐騎自然也是天下一等一的龍駒,他這一加速,隻聽一聲長嘶,坐下白馬瞬間便朝前奔出十幾丈,身後的一眾侍衛雖也是良駒,卻哪裏比得上皇帝的禦馬,隻一下便被拉開了距離。趙啟鬆興致勃勃的策馬狂奔,無暇去管身後的一眾侍衛,卻沒有注意到坐下的白色龍馬呼吸開始急促起來,又奔行了一陣,白馬渾身冒汗,正好來到楊元豐所處的岩石之下時,趙啟鬆這時才注意到坐下白馬有些異常,正準備勒馬停下查看一番。突然坐下的白馬雙腿一軟,整個身軀朝前倒去,趙啟鬆坐下馬上這一下卻是毫無準備,巨大的慣性將其身子拋飛出去,砰的一聲摔在地上,好在他雖養尊處優,平時也練一些武功,體內自有一股玄氣護體,這一下雖然摔得七葷八素趴在地上爬不起來差點背過氣去,卻也隻是摔得重些,身體有些擦傷,休息下卻無甚大礙。被拉開些許距離的一眾羽林侍衛,遠遠的見皇帝摔下馬來,心中大驚,紛紛將手中的獵物丟下,快馬朝皇帝奔來,突然一聲呼嘯,從右邊不高的山崖之上躍下十幾個黑衣黑褲的蒙麵武士,這些人渾身包裹在黑衣之中,徒留一雙眼睛在外,手中具都拿的是軍中所配的長刀,除此之外,身上別無長物。這十幾個黑衣人一落地便分成兩隊,其中三人持刀朝皇帝趙啟鬆奔去,剩下的十幾個人,卻是持刀擋在幽穀中間朝那十幾個羽林侍衛殺去。這些羽林侍衛見突然從山崖之上冒出十幾個黑衣人,心中便是一突,待見得分開三人朝皇帝趙啟鬆奔去時,眼睛都紅了,為首的一個中年漢子大喊一聲:“有刺客!”,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個筒狀事情,在尾部一拔,“嗖”的一聲,一直響箭衝天而起,放完響箭便一夾馬腹,朝皇帝奔去,身後的一眾侍衛,也反應過來,如果皇帝有了什麼意外,他們全家都得陪葬,一個個都紅了眼睛,不要命的要前去救駕。無奈這些黑衣人卻是早有準備,見那十幾個侍衛策馬奔來,四個黑衣人快速的朝兩側奔去,手中一絲亮光閃過,隱隱的是幾根鋼絲。那些羽林侍衛卻沒有在意,隻是一心想突破眼前這些黑衣人的封鎖,前去救駕,結果可想而知,隻聽一陣陣的馬匹悲鳴之聲響起,那十幾個騎在馬上的羽林侍衛,轉眼之間便摔下馬來,坐下駿馬具都壞了前腿倒地不起,有兩個侍衛還因為衝的太猛,率成了重傷,一時爬不起來,被兩個黑衣人衝上前去,手起刀落給結果了。羽林侍衛失了馬匹,立馬躍起,欲繼續朝趙啟鬆奔去,無奈這群黑衣人也是一群死士,出招之間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招數,雖然單個為戰比不得千挑百選的羽林侍衛,但羽林侍衛一時之間卻也突破不了這夥黑衣人的封鎖。這幾下兔起鶻落隻把摔在地上的趙啟鬆看的目瞪口呆,待看得有三人持刀朝自己逼來的時候,心中大恐,大聲喊道:“有刺客……護駕,護駕……”聲音因為恐懼都有些變形,變得尖銳無比。隻是那些羽林侍衛具都被擋在百步自外,哪裏來得及,趙啟鬆眼見三個黑衣人越來越近,心中一陣絕望,他為帝十六年來,何曾遇到如此凶險的局麵,早已嚇得口幹舌燥,身子如被定住了似的,動彈不得,要不是放不下身為皇帝的尊嚴,他幾乎要跪地求饒了。三個黑衣人欺進身來,兩個左右兩側封住退路,中間那人舉刀便朝趙啟鬆劈去,趙啟鬆眼見銀刀如匹練般劈來,心中升起一股絕望,暗道:“我命休矣!”,閉目待死。卻聽“錚”的一聲,刀劍相交之聲響起,趙啟鬆心中奇怪,睜開眼看來,隻見一個白衣劍服的青年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前,舉劍架住了那黑衣人的一刀,緊接著也不知這白衣青年使了何種法門,那黑衣人第二刀劈來卻在空中拐了一個彎,朝自己的左肩劈去,跟著那白衣青年又是一掌印在那黑衣人的胸口,那黑衣人一聲慘叫,口吐鮮血仰天倒下,躺在地上不知死活。趙啟鬆這才看清楚這個白衣劍服青年的長相,隻見其長身玉立,雖說不上豐神俊朗,卻也是一個瀟灑不群的人物,趙啟鬆認得這人的長相,記得早前他就是跟在盧國公楊開山的後麵來拜見自己的,具體叫什麼名字忘記了,但是想來便是楊開山的孫子一輩的人物。來人正是楊元豐,在躲在岩石後麵享用炙烤好的山雞,突然聽到一聲悶響,似是極大的物體倒地才發出的聲音,心中奇怪,不待他查看一番,又突然隱約聽到一陣衣襟破空之聲傳來,緊接著便聽到有人大呼“有刺客!”“又刺客”“護駕”“護駕”之類的聲音。楊元豐心中大驚,從岩石後出來,這才看清場中情形,在千鈞一發之極將皇帝趙啟鬆從刀下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