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過吧,”果然欒姠說了,“還有更難過的,現在你跟我一起下凡,把融浚岫的鋪子屋契全部還給他。”
謝天謝地,她衫淰終於不用再終日麵對那些賬簿了,至於屋契之類,他要的話就拿去好了。
六.當節操已成往事
衫淰早就成了一個不怕死之仙,蹭著欒姠的雲下凡之際,她不忘打趣她:“聽聞當初你被搶走了,仍舊寧死不屈,對??????”她頓了頓,“仍舊忘不了那個人,怎麼現在就對一介凡人如此熱心了?”
欒姠眼珠子轉了轉,然後白了她一眼才說:“你管著嗎?我現在就喜歡凡人。”說完了,她還補充一句,“不管他成了什麼樣子,我都會一直喜歡他。”
可是,一下凡間,欒姠就被破了功,什麼不管喜歡之人變成了什麼樣子,什麼她都會堅貞不渝地喜歡那個人,什麼我心匪石,不可移也,這些信誓旦旦的話全部成了胡說八道。
當融浚岫胡子拉碴地沉溺在賭坊時,欒姠徹底傻眼了。她印象中的風度翩翩的公子啊,怎麼成了這幅模樣了?!她好失望??????在她失望的小眼神瞥向別處之際,她就看見了幸災樂禍的衫淰。於是,鬱悶之下,她憑著自己魔族公主的身份在天帝哪裏軟磨硬泡,讓衫淰嫁給融浚岫??????
好在天帝還有點良知,覺得突然將他們湊做一對不太厚道有悖天理,於是讓衫淰下凡去先跟融浚岫培養培養感情,順便??????解除她的仙籍。
天帝的意思是,你衫淰犯的罪也不小,既然是讓你下凡去成親,那就不能霸王硬上弓了融浚岫,一定要讓他自願,否則,也不介意給她多加一條罪名。
衫淰欲哭無淚,妹啊,既然她罪孽深重,還不如把她打入畜生道去,何苦這麼折磨人,竟然還要讓融浚岫自願娶她。啊、不過隻要融浚岫不願意娶她,她就可以一拖再拖,融浚岫終究是一個凡人,拖到他百年之後也不是什麼問題吧。
融浚岫見了她這副模樣,出言寬慰她:“你也不必去想逃婚之類不現實的事情,畢竟是天帝賜婚,看在天帝的份上,我也不會嫌棄你這個落魄神仙。”
衫淰徹底驚住了,嘴巴成了饅頭形???????融浚岫瞟了她一眼自以為就明白了她的心思,緩聲道:“你忘了我也會一個仙法,占卜什麼的也不在話下。”
哪裏知道衫淰斷斷續續地追問他:“什麼叫??????你不??????嫌棄我了?”他願意娶她了?怎麼可能,之前沒有一點征兆啊。
融浚岫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選擇默認。衫淰看著他的背影,暗下決心,陰險模式開始啟動。
她在一處賭坊找到了司命,輕易地將他拎出來商量大計。司命快要咬掉了舌頭:“你讓我去搶親?要是被別的仙友認出來怎麼辦?”
“不會的,”衫淰對司命肯定道,“你就放心好了,因為天帝看我不順眼,所以別的神仙也不會來參加婚禮,掩一掩凡人的人耳目總難不倒你吧。”
司命像是豁出去了,決心為衫淰這個多年的老友插自己一刀:“好,我答應你,不過你要告訴我,我把你搶走之後怎麼辦?是安置在一個世外之境還是一同上天跟天帝哭訴我們情根深種求得成全?”
衫淰驚訝地看著他,半晌才道:“誰規定搶親一定要搶新娘子了,搶新郎官就不行了嗎?”
司命噎住了半天才道:“??????即便你的節操已成往事,但這樣的做法仍舊有些不厚道啊。”
“你想到哪裏去了,”衫淰看著這個連豬都要嫌棄的隊友,都懶得告訴他自己的大計謀了。天上的頭兒要賜婚她,她沒那個膽子反抗,可是動點腦筋還是可以的。到時候司命來強親,她假意去搶回來,但因為自己仙法被廢對此無能為力。她一向糊塗,可能是近年來熱衷於打麻將這項事業上久了,所以倒是變得很會打算盤了。她不打算就此作罷,還要及時到天庭哭訴,對不起,她已經盡力了,她雖落魄,但也是一個神仙,絕對不能接受融浚岫那樣的未婚夫。
司命聽了她的計劃,讚歎之餘還是忍不住八卦了一句:“搶親?倒是讓我想到上次欒姠公主的婚禮被搶親一事,不過這搶新郎倒是千古第一出。”
話一出口,司命就覺得自己失言了,覺察到衫淰失神的樣子,試探地問了一句:“你不願意嫁給這個凡人,因為你還對赤鑾念念不忘?”
“其實這個融浚岫倒是一個不差的人,我翻看過他的命格了,一生大富大貴,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衫淰反問他:“對了,我記得我曾經托你改一改他的命格,你改了沒有?”
七.麻將代表我的愛
算了算?,這不長不短的仙途生涯中,司命算是她頂好的一個朋友,當初把她從憂愁裏拉出來不說,現在還大義凜然地承擔起在她婚禮上的搶親一職,呃,雖然搶走的是新郎,那也是搶親吧。
隔著一層喜紗,衫淰還沒有來得及感動得熱淚盈眶,更沒有來得及按計劃行事,哪裏會預料到一切扭轉得太快。司命還未曾觸及融浚岫,就被被融浚岫給一掌拍飛了。
當然,在外人看來,融浚岫是將司命一掌拍飛的,但是在衫淰眼中卻並非如此,而是一連串行雲流水的動作,她吃驚地一把扯掉自己頭上的蓋頭!
早在她還是天庭一個混吃混喝的小神仙的時候,就及其仰慕赤鑾仙君的風姿。她覺得僅僅是犯下花癡是不夠表達自己的一片癡心的,於是臨摹了他的許多畫像,有撫琴時的超逸,有挽劍時的颯爽——雖然這些畫作曾經被天帝沒收了,但是赤鑾的所有動作都被她刻進了腦子裏。這些??????都和現在的融浚岫重合在一起。
一身紅服的融浚岫緩緩向她走來,說實話,這還是赤鑾走後衫淰第一次認真地打量他,怪她以前將對他的執著和著迷全部轉移到了麻將上,現在再次轉移過來,還別說,這倆人還真他喵的像!或者說,他倆就是一個人。
融浚岫扶了扶她的頭上的鳳冠,示意她稍安勿躁,現在這嗓音都似乎和赤鑾的重疊在一塊了:“瞧你,不就是被搶個婚麼,有我在,你還會被人搶走?”
衫淰別過身去,一瞬間不知道應該以什麼樣的表情來應對他。赤鑾沒有像很多人以為的那樣神形俱滅,至少現在看來,他的魂魄還在。她應該高興的,或者應該問他,當年是怎麼一回事,問他為什麼要陷她於不仁,但是好像她現在一句話也不想說。或許,她倒是希望赤鑾真的灰飛煙滅了。
她想了想,還是覺得要委婉一點,於是說:“赤鑾,你是不是跟我有仇,或者很看我不慣?”
融浚岫臉色微微一變,仔細辨認她的神色,遲疑道:“為什麼這麼以為?”
“你跟我有仇,所以要害我背負罪名,你因為看我不慣,所以??????”所以換了一個馬甲也沒有放過她,她歎了一口氣,“我不就是太喜歡你了麼,你要真的這麼反感,那我??????那我不喜歡你算了。”反正她的執著都到了麻將上麵,大約一時半會也難以調整過來。算了,比起愛人,她還是愛麻將比較合適,愛打麻將頂多是輸錢,愛一個人,一旦輸了,她??????賠不起。
曾經的赤鑾,現在的融浚岫倒是抽了一口涼氣:“我到底是對你做了什麼才讓你對我有那麼大的偏見?”
衫淰曆數了她的一個個罪名,聽得赤鑾哭笑不得。“我倒是要問問你,你跟我有多大的仇,平日裏一副不靠譜不著調的樣子,為什麼偏偏在不需要靠譜不需要著調的時候靠了一回譜著了一回調?”
這話繞得她暈了一暈:“這樣有什麼不好麼?”
原來那噬魂之術有一個奧妙,據赤鑾說,由於他頗愛專研古術,所以就發現此法隻要出錯,他就會暫時失去法術。至於誰來念咒語,放眼整個天界,他覺得唯一能在關鍵時刻掉鏈子的人也就隻有衫淰這個迷糊小神仙了。他早就料到魔族會有人來搶親,隻要在那個時候失去法術,他就成功了。
“當然,”說到這裏,赤鑾故作玄虛地止住了話頭,“可能你暫時理解不了我為什麼會讓自己在那個時候失去法術的。”話一說完,他卻很意外地在她臉上發現了類似於智慧的光芒,是智慧嗎?自視聰明的他也有點躊躇了。
衫淰可能是真的明白,這種做法不就是類似於她讓司命來搶新郎麼?她這麼做是為了不想嫁給融浚岫,那赤鑾他當年呢,難道也是為了不想當和親大神?她有點眩暈了。不對吧,自己的智商向來都不能跟赤鑾的保持在一個水平上,哪裏就能意會他的深意了。
“來來來,”她像是做了一個好大的決定,“我們趕緊拜天地,然後我們就入洞房??????”
“你這麼著急?”赤鑾眼角的抖了抖,說什麼也不相信她居然變得這麼豪放。
“當然了,我早就在裏麵準備好麻將桌了,你現在醉心麻將,我感到十分欣慰。雖然你在很多地方上比較有造詣,但在這上麵可能還是要跟我多多請教。”說到這裏,她還真的露出自豪的目光。她可是第一次在赤鑾麵前有了優越感!
赤鑾也不爭辯,順著她的心意快速地拜完堂,在名義上實現了自己的對她的所有權。他不會告訴她,他在欒姠麵前假裝自己沉迷dubo,是為了讓欒姠死心不再糾纏她。他根本不想當什麼恥辱的和親大神,但礙於天帝的麵子,他還是答應了。於是設下一個局,讓自己在婚禮那種關鍵時刻失去法力,任憑欒姠被搶走——在這件事情上,他二人真的想到一件事情上了。好歹,他也是一個有地位的神仙,怎麼可能再娶一個被搶走的新娘子呢?
後來事情突變,他魂魄重聚卻無肉身依傍,不得已闖入融浚岫的軀體中,讓融浚岫魂飛魄散。他掐指算過,融浚岫是一個長命百歲且大富大貴之人,要是他一走,魂飛魄散的融浚岫必死無疑,這大大影響了凡間秩序,所以隻得待在凡間。
他卜算出他出事後衫淰的遭遇,第一時間趕到西皇山找她,可是,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她,後來還是他假意盜取西皇山中的黃金礦藏把摳門的衫淰從麻將桌上引回來。
他想,她一定很難過很自責很心傷,他已經決定掏出最好的療傷藥——表白給她,哪裏料到,她已經愛上了麻將??????這種情況下,他怎麼好意思承認自己是赤鑾。
好在,人算不如天算,衫淰妹子還是回到了他手裏。
現在的赤鑾有了一個新的目標,從麻將手裏奪回衫淰的愛。不管怎麼樣,馬上要洞房了,他還是要讓衫淰先明白這世間有很多事情都比打麻將有趣得多。比如??????嘿嘿,他有點不懷好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