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別來無藏》文/一步謠(2 / 3)

嗯,她要尋一個機會找到融浚岫,聊一聊人生。

四.來談談人生吧土豪

融浚岫稍稍地打亂了衫淰的計劃,在衫淰找她聊人生之前,他搶先一步找她談理想了。可是理想這個東西,真的不是衫淰能談得了了,她隻是一個沒有理想沒有追求的神。

她略有些心煩,滿不在乎地說:“這個玩意又不能用來我打麻將,勉強算個身外之物我都覺得礙手礙腳!”

融浚岫一時氣結,咬牙半天才擠出幾個字:“也難怪你會被貶為地仙,成了區區一個山神。”

她雖然是被貶為山神,但卻非因為好賭成性,而是??????也罷了,她寧可是因為打麻將而被貶的。她一時間有些悵惘,也就沒有反應過來,融浚岫已經知道了她的山神身份。

融浚岫察覺到她眼裏的落寞,便醒悟過來自己方才的話說重了些,覺得不能歧視這樣一個誤入歧途的少女。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你也不必這樣自責,隻要你痛改前非,重回天庭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時候跟故人敘敘舊什麼的也好過沉迷牌桌是吧。”

融浚岫少有這樣和風細雨地說過話,自以為應該會把衫淰感動得熱淚盈眶。但衫淰的感動哪裏能用熱淚盈眶來形容得了。神情一直有些反常的衫淰“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哭聲斷斷續續:“故人??????我才不要??????”

融浚岫咂舌,這樣的反應真的是被感動的麼,隻怕不是吧。他一時間有些無措,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安慰她,也不曉得怎麼去哄她,隻是一個勁地說:“夠了啊,行了啊??????”

難為衫淰哭得那麼專注的同時還能騰出空來回應他,她抽噎道:“我也不想哭了,可根本停不下來???????”

“以前總遇到這種情況吧,以前是怎樣解決的?”融浚岫輕輕拍著她的背,頗有些無可奈何

衫淰仔細思考這個問題,老實說來,她並不是一個愛哭鼻子的女仙,愛哭,也就是剛剛貶到西皇山那幾年的事了。彼時,痛苦無時無刻不在蝕她心銷她骨。司命把她從西皇山的石屋裏拎出來,悉心教會了她打麻將,告訴她何以解憂,唯有此物。所以她抽噎著回答融浚岫:“打麻將”三個字。

直到在牌桌上展開了架勢,融浚岫才終於醒悟過來哪裏不對勁,他記得他隻是想把衫淰這個問題少女拉回歧途的,怎麼到了最後,他自己也步入了歧途了。方才神情淒淒惶惶的衫淰小妹此刻上了牌場此時已是容光煥發,一雙白淨修長的雙手在牌桌上揮斥方遒,很是有女強仙的風範。

坐在融浚岫對麵的是應衫淰邀請下凡相助的司命仙君,他含笑提醒融浚岫該出牌了:“融公子,何必拖著不出牌,想來融公子家產殷實,即便是輸,也輸不到哪裏去。”旁邊另一位神仙牌友也附和道:“可不是,錢財乃是身外之物,打麻將嘛,要的就是圖個開心。”

平心而論,融浚岫真不是怕輸,而是因為不會打麻將更不知如何出牌,不好意思說出來罷了。

“什麼圖個開心,那你趕緊把上次欠我的錢還給我啊。”衫淰摸了一把牌,瞪著眼睛不滿道,無意間讓那位“圖開心”的牌友下不了台。司命適時地掩嘴咳了咳,並及時給衫淰遞了遞眼色,示意她不要亂了全局。“公子啊,”衫淰轉頭出言開始寬慰融浚岫,“你著實不需要有什麼壓力,就算是千金散盡,你也依舊是一條好漢。”

融浚岫一言未發,目光在這三人之間逡巡,心中已經有了一番計較。雖說這三個人都是小神仙,但在牌場上卻完全算得上是大神,幸好他有錢,所以不怕輸。融浚岫以為,他這一生隻有一個敗筆,那就是當年低估了衫淰的臨場發揮能力。今日,他因為低估了這三位賭神的實力而多了一個敗筆。沒錯,他敗在了牌桌上了,敗得很慘很慘。

牌桌就是一個大泥潭,他陷進去就出不來,直到賠上了自己的全部身家。

“淰淰,你要去哪兒?”

司命和另一位牌友大有留戀賭場之意,衫淰卻出了賭坊,意在找一個無人之處,駕雲飛回西皇山。隻是這融浚岫一直尾隨著她,叫她無法施展法術。

“我嘛,要回家了。”當初她碰瓷融浚岫,就是為了拿回屬於自己西皇山的財寶。但她畢竟是一位有覺悟的仙,不屑於通過仙法來奪回。那日在監牢思前想後,終於大悟,她其實可以通過打麻將的方式拿回屬於自己的財寶。

如今大仇得報,她卻突然有些莫名的悵惘。

“家宅已經輸給了你,現在可否帶上在下?”融浚岫誠懇地問道。

當然不行的!她要做回那個快活神仙,怎麼能帶上一個凡間拖油瓶!

“淰淰你可懂得經營之道?”融浚岫見她一臉茫然,一臉無害地點醒道,“你贏走的大多是我名下的店鋪,如果你經營不當,可能會讓你負債累累。”

衫淰抖了一下,思忖了半刻,慷慨道:“我這個人一向比較慷慨,所以,店鋪還給你,其他的歸我就好。”

融浚岫卻難得有節操地拒絕了衫淰的慷慨:“願賭服輸,既然我輸給了你,我自然不會再要回來。”

後來經過協商,衫淰決定留在融府,讓融浚岫教她怎樣經營商鋪。其實她早就想脫手的,但是融浚岫那家夥先他一步,把那些商鋪劃到她名下,以後商鋪的盈虧就得她自己負責了。她也不傻,自然看出了是融浚岫在整她,要是他動一點手腳,她很有可能就債台高築。

不報複他一下,就對不起自己那顆憋屈已久的心。這段日子以來,賢惠的欒姠把府內的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條,融浚岫隻怕是被欒姠伺候慣了。而且有時候,看到欒姠圍著融浚岫轉來轉去,她真的很不爽啊。所以,已經晉升為融浚岫東家的她毫不留情地解雇了欒姠。當然,她也有考慮到,欒姠是一個無所依靠的姑娘,所以她也給了欒姠一大筆錢,足以讓她後半生無憂。

欒姠卻不樂意了,當著衫淰的麵,跟融浚岫哭訴:“難道是我哪裏做得不夠好嗎?為什麼要趕我走?”

融浚岫麵無表情地把矛頭指向了衫淰:“當初要留下你的是她,現在要趕你走的也是她。”

融浚岫習慣了不看人臉色說話,卻沒有想到,這樣隨便應付欒姠的一句話卻害苦了衫淰。

五.脫離苦海

這一日,衫淰正在賬本給她帶來的痛苦裏不可自拔,一個召集令就把她召回了天庭。前些年她犯了罪被貶到西皇山去後,她就再也沒有回天庭。她自以為這次回來是天帝明察秋毫,免了她之前的罪,卻沒想到,這次回天庭是遭受懲罰。這些年跟天界神族交好的魔族公主跟天帝舉報,衫淰在下界不但沒有反思己過,反而嗜賭成性,騙奪凡人融浚岫家產。

沒記錯的話,這個魔族公主就是當年險些成為神族媳婦的那個魔族公主。神族和魔族一向交好,當年那位公主來到天界遊玩,一眼就看中了神族風度不凡的赤鑾大神。所以,就算赤鑾再怎麼不願意,他被悲催地成了和親大神。

赤鑾和魔族公主成婚前夜,赤鑾找到了一個角落裏發呆的衫淰。衫淰在神仙堆裏一向不長進,遭受了赤鑾無數次恨鐵不成鋼的眼神。這次難得地,衫淰看到了赤鑾眼裏的一種類似於信任的目光。他說:“淰淰,轉眼間我就要大婚了,在婚禮上我想給公主一個驚喜,不過需要你的幫忙,你願意幫我嗎?”

“一點也不願意。”衫淰脫口而出,把自己也驚住了,反應過來後她立刻補充道,“——才怪。”

赤鑾讚賞地看了她一眼,隨即授給衫淰一個術法,叮囑她一定要熟記於心,好在婚禮上使出來。按照赤鑾的說法,在婚禮前一刻,衫淰就要念動口訣。就在她念動口訣後,一個氣血方剛的魔族少年來搶親了。照理說,新娘子被搶走後,新郎官就要采取一定的措施,可是一身紅袍的赤鑾任憑自己的新娘子被搶走而無動於衷。稍有閱曆的仙者就察覺出了赤鑾的異樣,他好似中了“噬魂”!噬魂是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一種術法,會催動此法者甚少,但若是哪位仙者被施以此法,則會神形俱滅!

衫淰就是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赤鑾灰飛煙滅,根本不願意相信眼前的一切。前一個晚上,他教給她的那個口訣那麼難,她都一字不漏地背下來了,算是她漫漫仙途唯一的一個閃光點,她還沒有來得及向他邀功,他怎麼可以就這樣消失了?

她一個人渾渾噩噩地不知過了多少天,忽然被扣押至淩霄寶殿。天帝厲聲質問她,當日在赤鑾婚禮上做了什麼?那場婚禮讓她太過痛苦,她跪在地上囁嚅地沒有回應。有仙侍呈上一些布帛。

仙侍質問她:“這些是否就是你念動的咒語?”

隻稍稍看一眼,衫淰便認出那上麵寫的是什麼。赤鑾教給她的那個咒語太複雜,她總是記不住,所以就一遍又一遍地抄寫在布帛之上,所謂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就是此理。

那名仙侍又呈出幾樣東西,讓衫淰猛地漲紅了雙臉。那是幾幅畫像,以及配上的幾首小詩。畫的是赤鑾仙君,寫的是一些隱晦的情愫。

最後衫淰的罪名定了下來,她因為愛慕赤鑾仙君而不得,所以在婚禮上對赤鑾仙君施以噬魂之法,害得赤鑾灰飛煙滅。

衫淰雖然不長進,但是人緣頗好,許多仙友都為她求情,說是,噬魂之術早已失傳,單憑那布帛上的部分咒語不能確定真的是噬魂之術,或者是道她為人單純,無意中得到的噬魂之術,對赤鑾造成的傷害隻是無心之失。

直到她的罪名一再減輕,被貶至西皇山,她的神智都還不甚清醒,腦中隻有一個念頭,她要找到赤鑾問一問,為何要害她,為何要害他自己。可是,他的魂,他的魄早已消散在這茫茫人世,她根本無從問起,無從怨起。這才是最痛苦的不是?

她此番回到天庭,首先見到的就是那位從來沒有見到過的魔族公主,初次見麵,她沒有忍住露出驚詫之色。叫她如何相信,眼前的這個魔族公主就是當日在凡間撿到的那個唯唯諾諾的欒姠。她仙法低微,當日自然沒有認出她的身份。

這個公主也太能折騰了吧。

“欒姠,你就是因為我讓你離開融府而如此麼?”

欒姠幽怨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端起架勢:“衫淰,天帝說,你仗著你的仙法欺侮凡人,那就隻有廢掉你的仙法,讓你做一個沒有仙法的神仙。”

回想自己的神仙生涯,她當真是覺得仙法的作用於她而言,隻有騰雲駕霧了。她也不傻,此時若是表現得太無所謂,估計她又要想出什麼新招,所以她也就隻有應景地露出驚懼難過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