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歸草,味酸辛,有香氣,性極熱,所謂三魂歸裏,七魄升天,此物劇毒,入口即化,無藥可解,隻得千分稀釋以作防蟲滅鼠之用,人畜禁服……”
關七心中默念本草醫書上讀來的關於三歸草的條目,這家夥聽著比望心蓮還要毒,卻不知道,煞羅大陸第一毒物的名頭,卻是被望心蓮給占了去……還好保和堂內竟有這種藥材,不然關七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不過,三歸草和望心蓮,無論性味,毒性,都是截然相反,當時讀到這兩個藥物的條目說明時,關七就有意無意的想到,雖然前世從來沒有這種劇毒草藥,但如果用以毒攻毒的原則來看,說不定兩者還正好相互克製,有奇特功效呢!
那時關七也不過是突然冒了個念頭,隨後便被拋到腦後,畢竟當時還沒打算倒下空來好好研究,卻沒想到,今日便派上了用場,雖然極其凶險,關七半分把握也沒有,可當下這個情況,也不由得關七細細思量,隻能拚死一搏了!
不拚也是死,還不如拚一把!
反正自己也從沒奢望能多活這一個多月,橫豎是老子賺了!
念及此處,關七也不再多想其他,潛心內視,操控狂暴煞氣,與更為狂暴的兩股毒力,奮力相抗,纏鬥不止,自顧自以毒攻毒去了。
此時日薄西山,天陽城慢慢被籠罩在夜色之中,城西北一坐府邸之內,一停小小院落坐落其中,一位少年人臨窗而立,望著窗外一樹日漸凋敝的冬梅,靜思不語。
那少年估摸十七八歲,身若蛟龍,麵如溫玉,目似秋水,唇若點朱,端是生的玉樹臨風,風華絕代,當真是讓人一望之下,再難移開視線。
而那少年此刻仿佛想著什麼心事,眉頭輕皺,讓人看了便惹起一片憐愛,就連窗外一池小譚春水,都要被他望皺了似的,泛起了陣陣微瀾。
而此刻屋內一角,卻是還有一個青衣人半跪於地,低頭頷首,同樣的沉默不語。然而那人衣服卻早已塌濕,竟是在這寒峭春日裏出了一身冷汗,因為他清楚,麵前這位少年人,絕非像他表麵上看去那麼溫文爾雅,謙恭良和,是的,千秋府長孫李沉秋,絕非是那種一望便知本心的角色。
過了良久,那少年李沉秋輕歎一聲,轉過身來,見那青衣人依然跪在地上,便開口說道:“良兄,請起身吧。”
那人身子一震,隨後便立身抬頭,卻正是剛剛刺殺關七之人!
“良兄,你可還記得,你是如何入我李家?”
“我……咳咳……”青衣人遲疑片刻,隻得說道:“我本是李家旁支私子,位賤人低,多幸大老爺招我入府,為少爺牽馬執蹬,少爺以兄長之禮待我,我李良無以回報,實在慚愧!”
“是了,是了。”
李沉秋微微一笑,似乎是在惋惜著什麼,這讓李良心中更不踏實,一陣隱痛從胸膛傳來,又不禁咳嗽了兩聲。
“這麼說,關七公子,已然死了?”
李沉秋淡聲問道,仿佛是在問今日天氣如何般平常。
“千真萬確!”
“那麼此番良兄功成,我必然說與爺爺和父親知道,論功行賞!”
“多謝……咳……多謝少爺!”
“不過我有一事,卻是始終想不明白。”李沉秋在案旁好整以暇坐了下來,淡淡說道:“一月之前,關七公子就該中了一十二辰香,死在天驕府中才對。此事是我親自籌劃安排,先是安排人手與他在醉星樓爭執,緊接在添香閣又把他灌到半死,最後又設計拖他在餘盈坊賭了一夜銀錢,在這個過程中,下毒是你親自所為,一十二辰香也是我親手交予你的,你也回報我說,親眼看著關七公子中了香毒,然而他卻沒死成……”
“我前思後想,此番計策沒有任何差池缺漏之處,最終卻是不能功成,真是好費思量。”
李沉秋每說一句話,那李良就感覺自己的心緊了一緊,說到最後一句,他竟又再次跪倒下來,沉聲說道:“少爺,此事我絕無欺瞞,望你明察!”
“嗬嗬,良兄不必多慮,我隻是疑惑此間究竟哪裏出了問題,良兄親眼所見,親口所說,我又哪能不信!”
原來,一月之前,關若蘭正是被人下毒,又折騰了一夜,回府之後還挨了母親一掌,最終命隕,關七才得以轉生!
這一切關七自然是被蒙在鼓裏,然而就算是天陽城第一少年才俊李沉秋,打破腦袋也不會想到,關若蘭其實早已被他害死,現在他要對付的,早就換成了比混世公子關若蘭還要難對付百倍千倍的關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