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林小柔,你的口語那麼爛,別把孩子帶得不中不西的——”

我簡直恨透了他的烏鴉嘴,一次一次地掛了他的電話。但掛完之後,我就開始練口語,把課備得更認真。我不能讓他看扁我!

即將畢業的時候,我再次向國外的大學遞交了留學申請。這時,我的口語已經六級,我的社會實踐得到滿分。

我做完口語申辯的那天,才知道媽媽病了。她心髒病突然發作,倒在辦公室裏。當我得知消息趕到醫院的時候,媽媽已經度過了危險期。

他守著媽媽床前,原來俊朗的臉變得消瘦,臉上滿是倦意。看到我,他沒有說話,靜靜地走了出去。媽媽拉著我的手說:“你江叔已經守了我一個星期了!他不想讓你分心,所以沒有通知你。孩子,你江叔不是一個壞男人,他是除了你爸爸之外,第二個真心待我的男人!

你知道麼?你江叔那樣子對你,是因為他太了解你的性格,凡事喜歡走極端。他總說你和你爸爸一個樣子,性格強得像驢!”

我驚訝:“他認識爸爸?”媽媽點點頭,說:“他是咱們公司的法律顧問,和你爸爸是好朋友!你爸臨終前,托他照顧咱們母女!我和他,是在你爸走後,患難與共中產生感情的。”

我點點頭,雖然我還不是很喜歡他,但是從他照顧媽媽的這些日子來,我的確能看出他對媽媽是真心的的。隻是我沒有想到他居然是公司的法律顧問!

媽媽出院後,在家休養,而他終於每天到公司去代替媽媽上班。有一天,媽媽讓我把一份簽好字的文件拿到公司給他。

我在爸爸走後,第一次走進了自己家的公司。在公司大樓的一樓大廳,我抬頭望著牆上他的簡介:江清文,公司法律顧問,畢業於英國劍橋大學——

我的臉上一陣發燒——這個我口中隻會吃軟飯的男人,卻是劍橋的高材生!我又想起臨出門時媽媽說的話——你爸爸去世前,公司其實已負債,是你江叔,把這些年的積蓄都投了進去,才挽救了公司。在他和我結婚前,我們就已經立下了遺囑,如果我倆有個三長兩短的,全部財產都歸你繼承——

我站在他的辦公室門口,連敲門的勇氣都沒有!我不知怎麼樣麵對他!一會,門忽然開了,他站在我麵前說:“林小柔,你已經在門口站了31分26秒了——”我第一次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的留學申請下來了。我如願以償被美國一個名牌大學錄取。知道消息後,他居然像孩子似地跳起來,朝我打出勝利的手勢。那天晚上,他親手為我做了一桌子豐盛的大餐,並破例允許病後的媽媽喝點紅酒。他說:“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女兒如此優秀,是咱們的驕傲!天上的老林,也可以安心了!”我聽著他的話,想起生前那麼疼我的爸爸,淚水不禁漫了下來。我偷偷地抹去眼淚,第一次舉起酒杯,和他真情對碰。

九月,我啟程遠赴美國求學。機場送別的時候,我把他拉到一邊,認真地問他:“你會一如既往地對我媽媽好嗎?”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遠處的媽媽,然後鄭重地點了點頭。

我於是把頭湊過去,親吻了一下他的臉,說:“謝謝你,爸爸!”

他愣了半晌,撫著被我親過的臉,說:“為了你這一聲爸爸,我答應你,我會愛你媽一輩子!”

我笑著點頭,淚水泛濫。我們緊緊地擁抱了一下,然後,我放心地走向關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