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經原文——
教主曰:夫怕,天之經也,地之義也,民之行也。五刑之屬三幹,而罪莫大於不怕。
教主曰:其為人也怕妻,而敢於在外為非者鮮矣。人人不敢為非,而謂國之不興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怕妻也者,其複興中國之本也。
教主曰:惟大人不能莫有怕妻之心,因為一怕妻而國本定矣。
教主曰:怕學之道,在止於至善,為人妻止於嚴,為人夫止於怕,家人有嚴君焉,妻之謂也。妻發令於內,夫奔走於外,天之大義也。
教主曰:大哉,妻之為道也!巍巍惟天為大,惟妻則之,蕩蕩乎無能名焉!不識不知,順妻之側。
教主曰:行之而不著焉,習矣而不察焉,結身怕妻,而不知為怕者眾矣。
教主曰:君子見妻之怒也,食旨不甘,聞樂不樂,居處不安,必誠必敬,勿之有觸焉耳矣。
教主曰:妻子有過,下氣恰色柔聲以諫,諫若不入,起敬起長;三諫不聽,則號泣而隨之;妻子怒不悅,撻之流血,不教疾怨,起敬起畏。
教主曰:為人夫者,朝出而不歸,則妻倚門而望,暮出而不歸,則妻倚閶而望。是以妻子在不遠遊,遊必有方。
教主曰:君子之事也,視於無形,聽於無聲。入閨房,鞠躬如也。不命之坐,不敢坐;不命之退,不敢退。妻憂亦憂,妻喜亦喜。
教主曰:謀國不忠非怕也,朋友不信非怕也,戰陣無勇非怕也。一舉足而不敢忘妻子,一出言而不敢忘妻子。將為善,思貽妻子令名,必果;將為不善,思貽妻子羞辱,必不果。
教主曰:妻子者,丈夫所指而終身者也。身體發膚,屬諸妻子,不敢毀傷,怕之始也;立身行世,揚名於後世,以顯妻子,怕之終也。
右經十二章,李宗吾先生詮釋雲:“為怕學入道之門,其味無窮,夫為夫者,玩索而有得焉,則終身用之,有不能盡者矣。”
李宗吾先生之能夠壽終正寢,而未被繩捆索綁到公堂,豈真是天眷之也歟?
本閑話介紹厚黑教主,已曆十有二日,為的是刊行單行本不易,零星報導,以求奇文共賞。李宗吾先生篤於友情,道義千古,他一生不輕易推許人,擇友也十分慎重。可是交友之後,卻以生死相許。他有兩個最知己的朋友焉,一位是革命先驅張列五先生,辛亥光複後,被推為四川第一任都督,後充總統府顧問,被袁世凱先生所殺。李宗吾先生曰,此人赤膽忠心,有作有為,如他在世,四川決不會鬧的烏煙瘴氣。一位是理學家廖緒初先生,任審計院長,後見國事日非,鬱鬱而死。李宗吾先生曰,此人作事,公正嚴明,道德之高,每使敵黨讚歎不止,如他執政,世間那有貪汙乎?李宗吾先生生平未了的心願便是沒有為他的這兩位亡友作一個傳,當日本飛機轟炸重慶最猛烈時,他還數次給“厚黑教主傳”的作者張默生先生去函,說到;“張列五的衣冠塚在浮圖關,此時想必成為焦土!”其慎重擇交如此,其敦篤友誼如此,誰能相信“求官六字真言”、“做官六字真言”是出自他手耶?傷心人以冷笑代嗚咽,天乎!
李宗吾先生於民國三十二年九月二十八日,病逝於自流井本宅,(亦即新定的孔子誕辰之日,豈冥冥中自有主者耶?)五月間他的身體還很好,後來忽得中風不語之症,終於不治。次日,成都各報即用“厚黑教主”的稱謂,刊布他逝世的專電,自流井各界人士亦為他開追悼會,備極哀榮。至於他的二子,早已先他去世,但孫兒孫女當時業已長大,教主有靈,對家事可以安心。然而,對於國家,一塌糊塗如故,他能不再狂歌以當痛哭乎?!
(摘自《自立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