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1)

已是華燈初上。

寢宮裏一片寂靜無聲,有月光淺淺投落,隻覺蕭索冷寂,他心中突就生了幾絲落寞,似是期盼從哪個角落冷不丁蹦出一個人兒來,對著他明媚狡黠的笑。

明明是一潭死水,偏偏被攪出了漣漪。

門外袁副官謹慎的叫了聲:“將軍。”

他回轉身,聲音透著未察覺的喜色:“找到了?”

袁副官遲疑道:“翻遍了府內也未找到,有人說見她去了馬廄,馬匹未少,倒是發現了掙紮痕跡,屬下猜……”

他突就覺得急躁,拿了寶劍便走出去,他一向冷靜自持,大敵當前也不曾色變,袁副官從未見他衝動如此,欲要阻攔,卻被他推開:“備馬。”

袁副官哪裏還敢攔,忙道:“是。”

似是醒了又似是夢裏,鼻底皆是暖柔細膩的蘇合香,她幽幽睜目,隻見手下光可鑒人的烏金地磚,隨風鼓動的明黃幔帳,雕琢精美華麗的盤龍柱,偌大的殿宇似唯她一人,富麗堂皇的讓人害怕。她緩緩跪起身來,便聽一個聲音從高處懶懶傳過來:“醒了?”

她驚詫的跪直身體,才見那殿宇深處,有玉階層疊,高高在上的寶座之上斜斜躺了一男子,細密濃黑的貂皮寬袍漫披肩頭,微露強韌麥色的肌膚,黑發散落塌上,露出那人極其俊美的麵貌,眼瞳幽深,竟覺邪魅如妖。

小彌看清那人麵貌,不由一驚。

竟是花魁房裏遇見的那人!

頓時嚇得蹲坐地上,心虛喊道:“你……你擄我到此卻是為何?”

難道是要抓她來泄憤?打死也是不能承認的,忙又挺直脊梁逞強道:“你……恐是認錯人了吧,我與你無冤無仇……”

他卻下了寶座,起身朝她緩緩走過來,黑袍隨曳尾後,無聲拂過金磚,隻覺優雅似雄獅,她無端的心跳,想著要逃,身體卻是無法動彈,額上頓時溢出汗來,緊張盯著他:“你……你要做什麼?”他卻蹲下身來,濃密的黑袍拂在手邊,暖柔滑膩,卻見他領口大開,內裏竟是不著寸縷,她頓時臉上發起燙來,他卻揚臂將她擁在懷裏。

“佳人未至,盡日相思。”

聲音溫柔如訴,低沉如醇,柔的似能滴出水來。

她心跳的厲害,臉貼在他胸前,隻覺滾燙,卻僵著身子不敢動彈,大腦不受控製一般,唇隻是抖著,慌張道:“我也……想你想的厲害。”覺察自己說了什麼,隻覺熱血“轟”的一聲,直漫過耳根。

他看著她的眼睛亦是微笑,修長的指撫上她滾燙的臉,隻覺微涼,耳側盡是他灼熱急促的呼吸,明知有什麼不對勁,卻是抗拒不得,甚至身心陶醉,心也暖柔的似要融化掉。她的身體突顫的厲害,仰頭望著他,他已帶著笑意俯下身來。

呼吸急促而濃重,似是交錯一體,她顫抖著身子,隻覺他的吻一路而下,皆是滾燙炙熱,他的指每每拂過,亦是戰栗興奮,這是怎樣的感覺,被溫柔包圍,似要溶化,疼與痛忽而交雜,隻覺願意溺死在這人懷裏,永遠也不分開……才好。

“叮”

似有水滴跌落下來,臉上濕涼一片,她猛地睜開眼睛,才知原是春夢一場,身邊的人頓時嚇了一跳,小彌定睛一看,卻是個身形纖瘦的黑衣人,蒙住鼻唇,隻露一雙狹長美目,似未想到她這時醒來,眸中微微有些驚詫,小彌微微掙紮,才發現自己手腳被綁,口也被封住,不由警惕的瞪他。那人再無猶豫,探手去解她腰上絛帶,小彌嚇得亂滾,卻被他一手按在地上,他袖中熏香,有青草的淡淡味道,卻不是暈倒前聞得那種。“嘩”的一聲,肩上衣衫被褪,隻覺肩頭一陣寒涼,小彌瞪大眼睛,隻覺自己鼻息都是寒涼刺骨。

有月光透到地上,才見置身於一間破廟之中,地上淡影幢幢,她肩上也是一片青白的銀光,那片銀光中卻赫然紋著一九尾鸞鳳,被月光一照,隻覺有微光淡射,眸光清麗而尖銳,似能隨時鳴叫,展翅欲飛。

地麵微微震動,似有數十人朝此而來,小彌一陣狂喜,那黑衣人也似有察覺,卻將她肩上衣衫遮回去,躍入黑暗中不見。

廟門被撞開來,南宮玨一個箭步衝過來,去掉她身上束縛將她死死抱在懷中,卻見她領口微開,知是被人侵犯未遂,不由一陣怒火,將自己身上披風裹在她身上,冷聲道:“追。”

正至弦月,周圍一團暈濕,陳舊而模糊,夜色卻是晦暗,袁副官追將出來,已不見那人半分身影。

極其尋常的農家院子,有樹蔥鬱,隨風沙沙而響,一黑影倏的落入,主屋裏燭光亮起,打在數張竹簾上,隻見裏麵端坐婆娑的一個錦袍人影,有老農打扮上前剪斷燈芯,卻是極恭敬的一聲:“主公,風使到了。”

那黑衣人拱手朝著竹簾內道:“主公。”

竹簾內聲音低沉而威嚴:“可是她?”

黑衣人低頭道:“是。”

“啪”的一聲,那人合上手中骨扇,望著夜色低低而笑。

命運的齒輪,已然開始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