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是淺月,小彌抿唇淡笑不語。
袁相這才將話題扯到她身上,道:“未想你竟嫁了南宮。”
小彌聽他提到南宮玨,眸中微微失神,袁相覺察她的失意,笑問道:“怎的了?”小彌淺笑:“不瞞師傅,徒兒遇到難題了。”
“哦?”他臉上幾絲凝重閃過:“你且說說。”
小彌道:“想問師傅,如今……皇上和將軍可是個什麼形勢?”
袁相低頭換了一個幼兒拳頭大小的鐵砣,秤杆持平,他道:“如今有玥族相助,雙方勢力尚算平衡,兩人相互製肘,天下暫時太平,聖上不能逼得太急,南宮也不能妄動,但是!”他抓了一把茶葉放到小鏟中,小鏟急速下垂,“啪嗒”挑起秤杆的鐵砣,裏麵的茶頓時傾了半壁,他尚才抬起臉來,撫須道:“若有一方打破平衡,這禍亂可就不遠了。”
小彌灼灼盯到他麵上:“那師傅如何看。”
袁相搖頭道:“這一戰,不可避免。”小彌垂目歎道:“是我自不量力,還想勸他放棄。”袁相眸中精光一閃:“好徒兒,你的作用可不可估量,能將損害降到最小哇!”
小彌警惕的撤了撤身子:“師傅可不要想歪了,我今日前來,可不會幫你們扳倒將軍。”
袁相嘻嘻笑道:“好徒兒別緊張,你隻要繼續勸他,若趕在禍患之前將他的念頭扼殺那最好不過,即便是發生了,有你在身邊,他也會有所顧忌。”他似猛然發現一塊寶物,朝她豎起大拇指:“好徒兒,你這一嫁,嫁的實在是好!”
小彌嗤之以鼻的別頭,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她看看天色:“不打擾師傅,我也該走了。”袁相忙鬆了手裏的家什,從桌後轉出來:“老夫送送你。”
袁相將她尚未送到相府門口,就聽男仆賠笑聲:“回良袁,相爺真是不在。”
一個女子聲音道:“那本宮親自等他好人家。”
袁相身子一頓,抓起小彌手腕就要走,誰知已被人看見了,一個青碧色的影子越過男仆就快步走過來,喚了聲:“義父。”提裙跪下身去,行父女大禮。
袁相老臉一白,拉著小彌緩緩轉過身來,曆時一副慈眉善目的老者模樣,疏離客氣笑道:“老夫怎當得娘娘如此大禮。”
淺月垂頭道:“義父若不答應,女兒就不起來。”小彌低眼看她,一身碧色流彩暗花雲錦宮裝,她已晉升充華,可著重色,可帶金飾,發上一支雲鳳金紋簪,連著細碎的翡翠珠花,接住累累下墜的雲鬢,柔弱清麗中又見華貴。
袁相頭大了,他慌忙拉了小彌:“不是老夫不給娘娘情麵,老夫已收了一個女兒,實在不易再收。”
淺月隻見眼前除卻袁相一襲暗緋色錦紋長袍,似是雲霞一般的縷金挑線紗裙映入眼簾,才發現還有一個女子立在袁相身邊,她這一禮本是對著袁相,這女子在一旁,雖是未受她這一禮,可心裏也實在不舒服,影燈就在身邊,應是扶她起來,卻見她一動也不動,連帶著被袁相推脫的窘迫也一並發作,斥道:“你發傻了麼?”
影燈方才慌亂扶她起來,兩眼發直慌道:“娘娘,那人……”
她舉目看過去,十分貴氣輕靈的一個人,再看那臉……她驚得單手捂唇,鮮豔水嫩的指甲襯得她臉上越發蒼白,雙目落到她麵上,隻欲從上麵剜下肉來。
袁相將她如此失態,微微不悅:“娘娘,這是將軍夫人。”
她一個充華,不過正二品,南宮玨在朝內位高,與袁相並駕齊驅,乃是正一品,小彌自是一品夫人,淺月方才那一禮,並不算冤枉,見袁相如此,淺月臉上陣白陣紅,終於歸於平靜,極力扯出一絲笑意來。
小彌笑道:“娘娘不必多禮,都是自家人。”
淺月死死攥緊了拳,胸口劇烈起伏,半晌才道:“聽說太後病重,官家選了一人祈福,原來就是夫人。”本應死去的人卻突然出現在眼前,那場大火原是個幌子,這樣一個驚天的騙局,連皇上、朝中大元都在維護,縱使她知道真相,也隻好獨自吞咽下去,裝作毫不知情。神色已經緩過來,她轉頭低斥影燈:“亂指什麼,這是忠王的嫡親的姐姐。”